是你的總強求不來，不如燒了隨它去?！庇衤N盯著趙素素慘白一色的雙頰，語氣松落。

    轉身，用帕子掩唇，抑著哽咽，匆匆奔離，珠簾碰撞得脆響一片。

    還未及笄的小丫頭，拔刺總是痛的，勝在青春年少好光陰，再傷，過一陣便皆淡忘去。

    ........

    顧武將古壇滄酒擺上桌，揭蓋，但覺一股子芳冽清醇撲鼻，周振威皺鼻笑道：“這味大好，也曾吃過滄酒，現倒覺與往日吃的不同?！?/br>
    “那是自然！這里的三大酒坊暗里約定，不以真酒應官，隨你笞捶或高價采買亦不肯出，知府嚴正那般清廉之人，這幾年想求一滴滄酒，至今未可得?！鳖櫸浜苁堑靡?，一掃眾人興奮顏面，笑道：“今就讓你們嘗嘗滄酒的真滋味?！?/br>
    “那怎能缺得了我！”聲醇厚有力，滄州口音。

    周振威望去，由外踱來一人，與他年紀上下，束冠，著一身靚藍錦袍，個矮且相貌平凡，卻自有不俗風范。

    “嚴大人怎這時才來！讓我們好等?！鳖櫸湫η坝?，帶至周振威面前，相互介紹，一位是滄州知府嚴正嚴大人，一位是赴任山東巡撫周振威周大人。其實七八人等是周大人隨從侍衛。

    “原在晏京任少尹時，即聽聞嚴大人威名，善治運河，保滄州百姓安居，實在欽佩?！敝苷裢渎渖锨耙姸Y。

    嚴正回禮，見周振威高大威猛，面龐峻冷沉穩，舉止謙恭有禮，實在氣宇不凡，也早聽過其威名，此時得見，心下歡喜。

    攜手落坐，酒已斟滿碗，吃一口，唇齒流香，引得人意猶未盡。再說了會話，頓覺彼此脾性相投，大有相見恨晚之勢。

    酒過三巡，顧武突然道：“今交鏢時，聽晏京城來的商賈說起一事，頗為驚悚，不曉得真假?！?/br>
    “你說來聽聽?！眹勒辛伺d趣，催他快說。

    顧武似怕旁人聽去，壓低聲道：“上月宏武帝在藻笮淀帶群臣圍獵，突聞左相李延年被免去司法之權，由刑部尚書張洪春統管。再沒兩日，就出了一件怪事?！?/br>
    李延年！周振威手一頓，面色硬沉下來。

    此次赴任之路艱辛多舛，他差點痛失玉翹娘子，且一路遭人追殺及尾隨，想來就滿腔仇恨。

    只怕于李延年脫不了關系！

    第三百三十二章 泉城兇吉

    “說那日夜里，有人潛進藻笮淀的金鸞宮，意圖行刺皇帝，恰被廊上閑走的左相李夫人窺到，即刻招來帶刀侍衛護駕，這廝倒有些功夫，左躲右避恰闖入皇帝寢宮?！?/br>
    聽顧武說來，周振威吃口酒道：“我曾在宏武帝麾下效力，他身手亦不凡，外又有侍衛擾人心志，只怕行刺者得不到便宜?！?/br>
    “理應是如此，只是那時情形非一般?！鳖櫸溧托Γ骸八趯櫺乙粋€小宮女?！?/br>
    皆通曉紅塵煙火，彼此心照不宣。嚴正又問：“定不得手，否則現你我怎會在此吃酒！”

    顧武頜首大笑：“大人所言極是！后侍衛及時趕至，一箭奪命！聽商賈話意，皇帝尚安好，可憐小宮女形狀慘不忍睹，第二日即下詔，因其救駕有功，冊封為容美人。而左相李夫人，則皇封一品誥命夫人，賜黃金萬兩?！?/br>
    “榮美人？”周振威蹙眉。

    “那小宮女名喚頤容，取容字?！鳖櫸浯筮诌终f，卻朝女眷那方不經意望去，珠簾兒密又晃，左右看不透，又覺有道細挑身影倚在那，搖搖曳曳的動他心。

    “是她！”饒是周振威再淡定，此時竟手一頓，酒灑了些。正此時，“呯啪”杯盤落地破碎，清脆聲貼著珠簾乍響。

    纖手一掀，碧秀現了身，低眉垂眼欠身福了福，也不吭聲兒，沿著墻沿邊而去，步覆踉蹌，彰顯慌亂無措。

    周振威看向顧武，使個眼色。顧武一愣，瞬間醍醐灌頂，猛起身，嘴里罵著：“這不省心的小娘們！”人已竄離老遠。

    “顧武老弟這是怎了？”嚴正滿臉疑惑，怎說走就走，跟火燒眉毛般。

    周振威淺笑不語，嚴正亦不追問，兩人斷續飲酒半晌，他才咂著舌慢道：“泉城原倒是個人杰地靈的好地處，泉群豐沛，素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美譽。只可惜，那里如今有三禍害，致民不聊生，賊寇亂黨四起?！?/br>
    “聽嚴大人意思，甚是了解，可否詳細說來聽聽！”周振威起了興趣，肅臉恭敬問詢。

    嚴正笑言：“自當言無不盡！一禍是條斑斕大蛇，七八丈長，十人抱粗，盤踞于泉城佛慧山間，晝伏夜出，下山四處盤游危害生靈。牛羊牲畜被啖還罷，后竟開始嗜人，尤喜食女子及小娃。官府數次組青壯勞力圍剿，那物兇悍jian狡，不僅未傷及其身，倒讓捕圍之人有去無回，時日一長，眾生皆驚懼，再不肯去送命?！?/br>
    “二禍則是由一禍衍展而來，原泉城知府遭人彈劾罷官，于舊年新調任一官員，姓馮喚起峰，這馮大人虎狼本性，貪婪暴戾且欲壑難填，又信怪力神談，伙同一干巫婆神漢，稱此蛇乃天神下界，至佛慧山渡劫，不得傷其性命，并每日酉時宰殺牛羊豬數頭擱至山腳下，供其食用。每月初五，抓貧家女子和小娃朝祭，那夜傍黃昏，哭嚎凄厲，蒼天無色。一旦聲沒無息，定是被大蛇吞嚙之?！?/br>
    “怎會如此愚不可及，還是五品的朝廷命官，竟把人命視為草芥！”周振威怒從心頭起，一拍桌案，面色鐵青，且眼神冷寒。

    嚴正敬他水酒，嘆息說：“我們滄州也有不少逃難至此的泉城百姓，聽其訴苦，如想避去家中災禍，需拿銀錢數兩至官府贖命，委實不堪官府酷吏劫掠，巫婆神漢橫行，背里就把馮大人也喚做泉城禍害?！?/br>
    “那三禍又是如何？”周振威再問。

    “這三禍倒難界定?！眹勒y得面露遲疑，淡道：“此人名喚樊宏，住佛慧山下慧溪村，家中有父母雙親及meimei，尋常打獵為生，以賣野物毛皮換些度日銀兩。他藝高人膽大，頗英勇豪氣，受鄉村四鄰敬重。自大蛇盤踞至此，慧溪村被毀，他屢屢隨官府進山捕殺，均不得所償?！?/br>
    “說來那孽畜可怪，竟識人面，有日竄入他家中，將其雙親吞下以示復仇。后馮大人上任，奉蛇神靈，更趁他不在家中，將其妹抓去朝祭。樊宏接二連三遭此大難，索性在千佛山占地為王，與官府公然對抗，干起打家劫舍或劫富濟貧的勾當，如今投奔他之人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