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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槍掛在事環上,拱手作禮,震天價吶喊一聲。 岳飛如夢似幻,跳下馬的時候被土坷垃絆了一小跤。 瓊英直接縱馬馳過來,臉上掩不住的狂喜:“嫂子!你沒事兒??!他們說你帶了炸……” 一個漂亮的飛身下馬,撲上來就熊抱。讓一柄刀鞘不客氣地擋住了。 史文恭不認識這女將,但見她兩人似乎挺熟,也就開門見山:“潘夫人這幾日沒受委屈?,F在她身懷有孕,你們小心看護,別推推搡搡的?!?/br> 瓊英立時啞火了,抬頭看看,不認識。 史文恭也發覺這話突兀,非常有誤會的空間,咳一聲,補充一句:“別看我,又不是我的?!?/br> 瓊英大怒:“這是哪個山頭里的王八羔子……” 潘小園趕緊讓她息怒:“這位是三十萬常勝軍總指揮。休得無禮?!?/br> 最后四個字是對史文恭說的。狠狠一個白眼剜過去。 三十萬常勝軍,在東京城穿城過市,進行了大宋開國以來最為盛大的一次閱兵儀式。從陳橋門入城,過五丈河,再沿馬行街一路向南,在宣德樓下躬身行禮,三呼萬歲,然后沿御街南出朱雀門。上至皇帝高官,下至婦孺百姓,扶老攜幼出來圍觀,白礬樓頂都站著三層人,比過元宵節還熱鬧。 分五萬訓練有素的精兵進駐東京城防各處,其余在開封府、浚州黃河北岸、滑州、孟陽等各處分布扎營,當天就開始建造寨柵、設立城防工事。但見軍容齊整,每一個士兵都孔武有力,組織紀律嚴明,立刻就把臨近的鄉兵、民兵給比到了塵埃里。 武松帶隊北伐留下的缺口也立刻被補上。尤其是馬軍的缺口——常勝軍里馬匹的總量,幾乎相當于整個大宋國內,所有其他軍隊擁有馬匹數量的總和,而且全是剽悍耐久的冀北良種,和宋軍中可憐的川馬、淮馬、京東馬并列一立,那就是藏獒和旺財的區別。 朝廷大員們吟詩作賦,“國運昌盛”的詩詞成批面世。宗澤樂得合不攏嘴。岳飛摸摸這匹馬,又拍拍那匹,簡直愛不釋手。 不高興的只有一家人。秦檜算作“為國犧牲”,給追加了兩級的官銜,朝廷給撥了錢,風風光光辦了后事。為死者諱,大家也就不追究他“和談”期間的賣國行徑。只有王氏在府里悲痛欲絕,官大有什么用,樹倒猢猻散,換不來一世的榮華富貴??! 于是天天到開封府、大內城門、御史臺哭訴。大家只能同情安慰。蕭讓還格外說:“以后天下太平了,老夫打算寫一部鴻篇巨制,收錄這些為國捐軀的英雄們的事跡。秦相公也是必定會寫進去的?!?/br> 王氏大哭:“寫進書里有什么用!我家相公……他連一男半女也沒留下啊……嗚嗚……那個潘氏,我要她給我個說法……” 沒人理會她的后半句話。倒是潘小園卻覺得這個“寫戰爭回憶錄“的主意不錯。悄悄跟蕭讓說:“這是積德的好事。先生盡管收集材料。往后若要付梓出版,我來掏錢?!?/br> 一邊說,一邊想著,倘若以后真的有一部英雄兒女傳,秦中丞的“事跡”肯定是最不起眼的一小段。 梁山諸將則直接把潘小園的府衙圍堵結實了。 “嫂子,給俺們講講!到底怎么回事!” 她只如實講了一部分。路上已經跟史文恭對了口供,省卻了他試圖攻城的部分。只說他早有脫金降宋之意,被自己一番大義勸說,“幡然醒悟”、“棄暗投明”,果斷擒拿番王兀術,作為獻給朝廷的投名狀。至于那曇花一現的攻城前奏——軍中信息不暢,調度不靈而已。 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把呼延灼犧牲的責任,大部分轉嫁到兀術身上。老將軍為國捐軀,人人皆哀,自然更愿意接受他是死在貪婪的金國王子槍下,而不是做了某些人陰謀上位的犧牲品。再者,如果讓梁山的人知道史文恭才是主謀,雖然眼下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許不會輕舉妄動,但難保過幾天史文恭走在路上,不會被下個毒、丟個暗器什么的。常勝軍的凝聚力也就此成為云煙。 “女郭子儀”的名號一下子流傳全城??v然有人覺得也許內情更復雜,但貨真價實的三十萬兵馬投降大宋,足夠淹沒每一個小小的質疑。 再有人想刨根究底的,孫二娘、顧大嫂這些梁山老jiejie自動幫她擋輿論了:“都沒聽見么?六妹子懷了身子,武二郎的骨rou,這廂出城賭了一次命,還好沒事,不然咱們回頭怎么向武松交代!都給我回去回去,六妹子得清靜養著,沒工夫跟你們瞎七八搭的說話!出點事誰負責?!” 大家趕緊順桿子下來,嬉皮笑臉的恭喜幾句。 然而事情還沒完。略歇一日,再將留守的梁山諸將召集一堂,一人一碗酒,請他們和史文恭以江湖之禮相見。 “眼下國難時期,咱們梁山的江湖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江湖大義,保國為民。凡是來東京投奔勤王的,就算有什么新仇舊怨,國難期間一律不許追究。這是為公。為私上,史大哥算是我同門同派的師兄。大伙買我一個面子,若有想和他較量切磋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是十年等不得,也請至少五年以后再說。能做到么?” 武松已令留守眾人聽命于她,于是沒太大阻力。眾人默默跟史文恭對飲一碗,表示同仇敵愾。 但這些人畢竟和史文恭沒有什么直接的仇怨。不少人一面喝酒,一面心里幸災樂禍的想著,等武松大哥回來,要讓他也這么喝上一碗,怕是不太容易。 潘小園朗聲謝過大伙,端起酒剛要喝,酒碗讓顧大嫂沒收了。 “妹子,注意點兒!” 沒脾氣,只能改喝水。剛端起碗,手上又空了。孫二娘笑瞇瞇使喚旁邊小廝:“怎么能喝涼的呢,來碗熱茶!” 她更沒脾氣。以茶代酒喝完,悄聲敲打史文恭一句:“你也一樣。若是‘勤王’期間,對梁山軍馬有敵意之舉,我照樣不會放過?!?/br> 史文恭笑道:“娘子已將常勝軍打亂得不能再散,小人即便膽大包天,也不敢輕易造次?!?/br> 她微一臉紅。被他識破了用意。常勝軍多非漢人,在諸多勤王軍中自成團體,時間長了只怕越來越孤立。于是潘小園跟幾個軍隊老油條悄悄討了個主意:借口后勤方面壓力太大,將城周的常勝軍分散安插到各個軍營駐扎。撥給史文恭直接調度的,不過是少數輕騎和弓兵——惡狼的利爪,雖然看似精銳,但防御能力薄弱,若沒有步軍和重騎的配合,單獨不能成事。再命蕭讓組織人手,去給底層軍士們補習漢語文化課,加速“民族融合”。 甚至,過去犧牲的宋人兵士們,留下來的孤寡女性“軍屬”,很大一部分還留在軍隊里,做著洗衣做飯一類的活計糊口。把把常勝軍里的小伙子們,安排駐得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