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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口能阻金兵,那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自損八千,要多少無辜百姓的命!況且還不一定能退敵呢!誰要是贊同這事,誰以后就是千古罪人!” 武松雙目一亮,忽然用力攬住她肩膀,笑道:“好六兒,沖你方才這幾句話,我武松不枉識得你?!?/br> 她臉上一紅,趕緊說:“我……我只是沖動說說……” 武松低頭,下巴在她額發上蹭蹭,慢慢說:“我今日跟你說這事,本來還怕你不懂其中利害?,F在看來,倒是多慮了——我跟眾梁山兄弟已商議過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黃河決堤。新君即位的消息,按理說已經傳到太原府,可那杜充不知是沒收到,還是不認新君,總之他是一意孤行。眼下太原府危急,我們便從東京分兵去救。最早明日,最遲后日,輕裝出發。你——等我回來?!?/br> 潘小園大吃一驚,抬頭看他,神色不像說笑。 “可是……可是東京這邊,兵力也不足,禁軍都還沒訓練好……炮也沒造完……” 二十萬禁軍剛剛被改善伙食,每日魔鬼訓練,再加上偶爾的“殺一儆百”,眼下才剛剛有點兵的樣子,起碼到了戰場上,能夠做到齊步走,而不是向后轉。其他各地義軍良莠不齊,也沒和金兵交過手,戰斗力說不上多強。梁山、明教倒是有幾萬精兵,但東京城的守備不能放松,也不可能傾巢出動。 武松越說越慢,安撫似的告訴她:“現下出擊,時機還遠遠不成熟,這我知道。所以我跟眾人商議決定,只帶三萬精銳部隊北上解圍,不能再多。其余的兵力,重點防守開封府。你盡可安心留在城里?!?/br> 她知道這便是已經做了決定,不可能留他了??v然萬分不舍,也得傾力支持。 “那,都有誰跟你去……” 武松立刻答:“聯軍里的老兄弟帶一半。另外還有那個康王趙構,也讓他帶兵跟隨。一是怕地方官員不聽話,帶個親王出面好辦事;二是顯出朝廷對此次出兵的支持。第三……也算個人質?!?/br> 潘小園笑著撇撇嘴。小屁孩居然也開始發揮作用。有這么多江湖豪杰大哥們跟隨調教,不怕他作妖。 “那咱們的‘自己人’,還有誰?” 武松還沒答,外面忽然又小廝高聲通報:“官人!那個……那個有個人求見……有個和尚……” 被粗聲打斷:“去去去!不用你們這些鳥人勞什子通報!灑家自己進來!” 武松長身而起,笑道:“梁山半數的兄弟們出征。我讓他們今晚過來喝一場,也算是跟你道個別。你瞧,有人來得還挺早?!?/br> 魯智深大搖大擺進來,一進門就皺皺鼻子,聞聞:“有人吃羊rou來著!” 潘小園哭笑不得,迎上去:“師父別饞啦,羊rou沒了?!?/br> 隨后忽然注意到什么:“師父,你的金禪杖呢?” 魯智深掛單大相國寺,寺里的大和尚、小和尚、不大不小中和尚,上至方丈,下至火工道人,爭先恐后巴結他,唯恐將這尊活佛怠慢一丁點。大相國寺香火旺盛,最近“有償開光”的收入尤其豐厚,于是給殿內佛像菩薩重塑金身之余,也張羅著把魯活佛的“法器”鍍了一層金,哄他開心。 可眼下魯智深手里綽著的禪杖,又變回了以往灰頭土臉、破銅爛鐵的模樣,哪有一絲金光燦爛。 魯智深指著潘小園,呵呵笑道:“還不是你!忽悠灑家們買什么國債,灑家想著不能被人比下去,又沒余錢,只好讓人把禪杖上的金子剝了去,換了錢——你說怪不怪!人家都說金的好看,灑家瞧著,倒還是灰撲撲的看著順眼!” “孤兒寡母”的事業如何能不支持,再加上鄆哥策劃的天才營銷,大和尚不慷慨解囊才怪。 但見他已經身無長物,潘小園也略覺抱歉,笑道:“多謝師父大恩大德。國債利息每年三分,回頭還了你,給你禪杖上再鍍三層金?!?/br> 魯智深思考片刻,搖頭:“不好不好,還不如多給灑家發點酒rou?,F在那些管錢糧的小吏,好幾個換成了小娘子,倒都對灑家都挺大方,嘿嘿?!?/br> 在潘小園——當然還有秦檜——的一力支持下,少數有才干的女子們被陸陸續續的推薦到各個崗位上。大和尚對此一驚一乍,覺得新鮮極了。 不過也沒反對,只是笑呵呵說:“女子做官嘛……做做文官還行,做武官,你們可打不過灑家們?!?/br> 潘小園對此不發表意見。難道做武官是靠打架,誰厲害誰官大? 正說笑,其他人陸陸續續的來了。府衙里的仆役們早就熟悉了這里三天兩頭的江湖人士集會,熟練地行禮,上酒,離開。 吳用就沒有魯智深那么樂觀。從進門之后一直嚴肅著臉。當了這一陣子朝廷大員,草頭軍師飛速培養出了真軍師的氣質。 微微搖著羽毛扇,呷了兩口茶,才慢慢說:“武松兄弟,你可要深思熟慮,現今民窮兵疲,才弱敵強,此去北上,成敗利鈍,尚未可知……我梁山兄弟在東京雖然橫行霸道,到底根基不穩,切莫因小失大……” 這話不僅武松不愛聽。盧俊義大步踏來,朗聲道:“軍師這是什么話。盧某初上梁山以來,頭一個見到的便是‘替天行道’的大旗。如今兜兜轉轉,到底咱們沒負了這四個字?,F下黃河危急,若是要盧某用自己一條命,換得河北數十萬民眾性命,我沒二話!” 盧俊義身邊是朱武,又是一個悲天憫人的:“吳先生,旁人不把百姓的命當命,但我們梁山兄弟,大半都是草莽百姓出身,做不到什么‘一將功成萬骨枯’。民為國家之本,把百姓都淹死了,國家剩個空殼子,還有什么意思?咱們把國家從昏君手里救出來,難道轉頭就讓百姓去白白送死?那跟昏君還有什么區別?” 跟在朱武身后,呼啦啦進來幾十個兄弟,全都鬧鬧哄哄的叫道:“什么時候出發!別擇什么吉日,要么就明天吧!” 公孫勝不知何時出現在角落里,捋著胡須掐指一算:“明日大雨?!?/br> 不少平日里在梁山上默默無聞的好漢,謀權參政做不來,練兵打仗也并非長項,但一聽到“黃河決口”,腦海里浮現的,是和曾經的自己一般困苦的百姓鄉親們。胸中熱血翻涌,空前的熱情高漲。 杜遷、宋萬兩個晁蓋時期的元老級大叔,此時已是鬢發微蒼,仗著自己在兄弟間的資歷,拍著胸脯傲然叫道:“我們來梁山落草之前,都是晉州的農戶,祖墳就在河邊上!他娘的狗官要淹我祖墳,我親手把他卵蛋切下來!武松兄弟,你休嫌我們本事低微!這仗我非打不可!” 武松目視吳用,拍板:“軍師所慮,我們都已知了。不是已經說好,兄弟們自愿請纓,不要命的才跟我走——軍師你例外。你神機妙算,隊伍里缺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