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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排侍從也豎著耳朵聽,趙桓暗暗希望,這先生今日一席話,能輾轉傳到父親耳朵里去。 吳用說起來就沒完,從忠孝算到運勢,聊起了太子的出行、起居、健康、子嗣。說得正起勁,忽然外面進來一個紅衣侍從,行色匆匆。 “報!鄆王府的人求見!” 趙桓皺眉:“楷哥兒?” 不是正陪著父親在畫舫里聽靡靡之音呢么!這時候來找他,炫耀么? 而旁邊的吳用看似面無波瀾,耳朵微微一動。 相國寺和殿帥府的變故定然是已經傳到官家耳朵里了。然而沒聽說圣駕有恙,倒是這個鄆王三皇子在張羅查辦。 趙桓聽了紅衣衛的輕聲密報,面露猶疑之色。這是要他出面去找楷哥兒?一個大活人,前呼后擁的皇親國戚,在京師天子腳底下被綁架了? 一切發生得這么突然,這么蹊蹺,不得不從中嗅出些陰謀的味道。 趙桓想起來,身邊的心腹謀臣哪一日不是苦口婆心地勸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是圣上親自下的命令,不該管的閑事千萬別管,免得被他人抓住把柄。 以至于眼下,兄弟遭難,前來求救,他卻猶豫了好一陣子——這會是誰在給他設局下套嗎? 斜眼瞥一眼旁邊那位算命先生。吳用眼觀鼻鼻觀心,擺明了非禮勿聽。 只是輕輕咳一聲,識相地說:“既然殿下另有公事,小生還是及早告辭,莫要耽誤殿下的時間了?!?/br> 知道太子的文化說不定比自己還高,也就不亂用成語了,大白話告罪,說完躬身一禮,慢慢往后挪動著退下。 趙桓“嗯”一聲,心頭仍然雜亂,竟而有些舍不得讓這個算命的走。 吳用退到門邊,忽然賠笑著說一句:“這個……小生方才其實還有半卦沒有算完。殿下今日日元旺盛,以至氣弱,所以……今日實在不太適合出門……不太合適啊,萬一有甲木制戊……” 嘴里含著半句話,嘟嘟囔囔退出去了,臨走不忘再行一禮。 趙桓目光放空,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鄆王府的人得到了回話:“鄆王洪福齊天,今日必是虛驚一場,你們也別太慌了,別鬧得大街小巷盡知,丟了皇家臉面。太子今日抱恙,正在靜心休養。鄆王的事兒,他寫了個條子,督促開封府嚴查……” 接著一番冠冕堂皇的套話,說太子如何重視此事,如何焦急憂心,如何調動手頭一切資源傾力協助。 鄆王府的人自然也能聽出話里的意思??礃幼犹痈娜艘膊]有提前得知消息。因此客套一番,也就回去了。 太子府外,吳用慢條斯理地穿街過巷,尋個僻靜處,把手上那“講命談天,卦金一兩”的紙招子飛快一收,外面道袍旋脫下來,換上書生長袍,探頭過墻,咳了一聲。 戴宗帶著他那招牌青背囊現身:“吳軍師?” 第259章 愛卿 吳用咳嗽兩聲, 把鼻腔里殘余的熏香揮發掉, 才問:“殿帥府怎么樣了?” 戴宗立刻答:“讓林教頭帶著一幫兄弟, 暫時控制了。但消息封鎖不了太久?!?/br> “宰相府呢?” “還沒傳來消息?!?/br> “去看看, 然后直接報知城外, 太子這邊穩住了。官家沒回。啟用方案乙?!?/br> “得令!” 戴宗飛身消失。別人要走一刻鐘的路,他只一盞茶工夫便到。隱身在宰相府偏門旁邊的大槐樹底下,假裝無所事事的閑人。 耳朵里敏捷地捕捉到門吏的閑聊。 “……相公艷福不淺……今兒召進去的幾個,我偷偷看了下,都是國色天香, 嘖嘖嘖……” 李邦彥生長市井, 調笑謔罵阿諛奉承無所不能,深受皇帝寵愛, 以致在黨爭中順風順水,終于拜相。因著他自號“李浪子”, 便被東京市人稱為“浪子宰相”。 然而政治上毫無建樹,近來金軍入侵,他給官家提的所有建議,總結起來無非投降二字:割地賠款、解散軍隊、千萬別惹惱了金大爺。 因此最近他又多了第二個外號“投降宰相”。 李邦彥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反正他自有豪宅美眷,家里供的香茶吃食, 有時比皇宮里的還要貴重。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此時李邦彥正在府里開宴, 跟幾個諂媚逢迎之輩飲酒作樂。其中有人神秘兮兮地告訴他,請來幾位江南美貌舞姬,讓相國大人今日享一享艷福。 李邦彥心癢癢, 趕緊叫:“讓進來?!?/br> 一陣香風伴著珠翠之聲,繞過屏風而入。幾位艷妝麗人一字排開,朝席間的男人們深深萬福。 李邦彥一看之下,有點不滿。正對他的這位,額間一抹花鈿,雖然算得上五官端正,但以他閱女無數的眼睛來看,也只能算得上是中游姿色;后面的幾位呢,也都不是什么尤物,反而眼神里都透著些霸蠻之氣,一點也不溫柔。 方才那請人的阿諛之徒也有點愣神。不認識這班子女人??!難道來錯人了? 幾個艷妝麗人面色突然凌厲起來,齊齊喝一聲:“動手!” 接著羅衫紛飛,分頭朝席間的大官小官撲過去。 女人們身上沒有銳器,但只憑幾招擒拿,說時遲那時快,席間的大官小官都沒逃過。嘩啦啦啦酒盞杯盤全都落地,幾聲風響,哀聲一片。 等侍衛們反應過來,帶刀闖入時,全都驚呆了。 李邦彥面色慘白,喉嚨上卡著兩根細手指頭,抖抖索索的叫道:“別……別輕舉妄動……” 他身后立著一個艷妝花鈿女郎,唇邊冷笑,喝道:“都把刀槍放下!否則就把這位宰相弄死!曉得伐!” 一個膽大的侍衛指著她叫道:“你……你是何人!受誰指使!” 方金芝冷笑幾聲,看看手里這位滿頭大汗的俘虜,啐道:“什么狗屁倒灶爛宰相,憑儂也配稱浪子?比那燕青還上勿得臺面,笑死人哉!——按我說的做,否則弗客氣!” 金明池上,畫舫緩緩靠岸。趙佶雅興難盡,但終于想起來還有正事。他這個“教主道君皇帝”,還是要時不常的和天上神仙通通氣兒。眼下這些肆虐北方的女真野人實在礙眼,需要盡快斷斷他們的氣數。哪怕割點地,賠點錢,都不是什么大事兒。 其實趙佶也知道求神拜佛未必管用。但他要是什么都不做,滿朝文武的口水就把他淹死了。這一次也就是去走動一番,匆匆一行,堵別人的嘴罷了。 讓兩個小黃門扶著,上岸緩行,走過游廊石階,兩面蒼松茂竹,翠柳夭桃,白溪青石,中間一座朱紅大門,便是敕建的玉清神霄宮了。門口幾個眉清目秀的小道士齊齊稽首。 住持道人親自在門前迎接。趙佶仔細一看,不認得。 身邊小黃門也不記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