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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的人當即呆了。 而潘小園當即大失矜持,和旁邊的方金芝同時叫出聲來:“李姑娘!” 趕緊跑過去,和圣女一左一右,把弱不禁風的李師師扶上岸來。 李師師長紗遮面,頭一次見到這么多如狼似虎的大男人,顯見有些怯場。扶穩了潘小園的手臂,緩緩萬福下去。 “各位義士不必生疑。是我叫燕大哥回來的?!?/br> …… 金沙灘上寂靜了半晌。嘩啦一聲,有人手中的刀掉地上了。 潘小園飛快地低聲介紹兩句。武松訝然:“這是李師師?” 她無奈低聲:“別叫人名字?!?/br> 雖說李師師的名字早不是什么閨閣之秘,都響遍京城了。 雖說在場的不止李師師一個美貌小娘子。但唯有她一個,頭飾珠翠,身著華服,全身上下沒一點俠氣匪氣,也沒一點風塵旅途的勞頓之感。和在場眾好漢的氣質更是格格不入,仿佛再往前踏一步,就會讓梁山上的粗糙氛圍給割傷了。 突然有人粗聲問出來:“這小娘們是誰?” “燕青,帶女人來山上,你什么意思?” 更有的直接問出來:“小娘子,你哪兒的?” 不得不說,李師師的容貌也許傾國傾城,但此時此地,卻算不上傾山傾寨。弱質難恒之美,只適合細樂柔音、淺酌低唱,放在東京風流繁華之地,迷倒多少文人雅客;但這份氣質,梁山上的糙老爺們卻不是人人欣賞得來,下里巴人聽不得陽春白雪;能讓他們大起不軌之心的,不外乎生動鮮活、旺夫益子的辣娘們。而一眼見到李師師,大多數人只是驚嘆她生得纖巧完美,世間罕見,簡直不像個正常女人了。 因此在態度上,也出現了兩極分化。譬如富二代出身的史進史大少爺,目光定在佳人的身上,眼珠子快掉下來了;而老實巴交的農民陶宗旺,手里拄著當兵器的鋤頭,心里想的是:消瘦成這個樣子,莫不是生病,卻怎的還沒被風吹走呢? 魯智深則十分同情,粗著嗓門道:“這小娘子餓了多久了?去拿點酒rou來!” 李師師哪聽過這些毫不憐香惜玉的粗話。輕紗下的面龐微紅,又是一個深深的萬福。 “燕大哥此次回山,只為挽回過錯,別無二心。還望各位義士哥哥看在賤妾薄面上,饒恕他則個?!?/br> 眾好漢一輩子見過幾個用“賤妾”自稱的女人?不管她是瘦骨伶仃還是高不可攀,還是故弄玄虛,還是賣弄風情,那聲音一出來,再鐵的硬漢,一顆心都軟了那么兩三分。 就連武松也有點猶疑不定。要是完全不給李姑娘這點“薄面”,身后的這些大眼瞪小眼的兄弟們,是不是得當場跟自己切磋一下子? 老天保佑,她可千萬別哭。 眼看著男人們基本上全都淪陷。潘小園義不容辭地接過指揮權。 “大伙先別在這兒吹風了。各回各的崗位守著。阮七哥,煩你將船泊了。來一頂轎子,先接李姑娘上山休整,護送……讓魯師父來。武二哥,林教頭,你倆‘陪送’小乙哥上山?!?/br> 偌大梁山,破天荒頭一遭,居然容了一個女人發號施令。偏偏被她點到名的幾位還都非常配合,立刻毫無怨言地接了她的任務。 尤其是武松。那眼神里居然還似乎帶著點嘚瑟,似乎是在向全山兄弟挑釁:“我的女人很棒吧?” 沒人再敢駁斥。況且誰心里沒點虛頭,敢情方才見到美女,眼睛直了的,也不止自己一個。 潘小園再看一眼燕青。身邊武、林兩個人監著,他武功再精,也耍不出花招了吧。 但看他也沒有?;ㄕ械囊馑?。潘小園自從見到李師師的一剎那,就明白了五六,他為什么會毫無怨言地回來領罪了。 李師師說往東,他哪敢往南。碰上這位命定的冤家,也算他上輩子倒霉。 不過此刻,他卻罕見地沒有順著李師師的意思。李師師望著抬過來的轎子,頗有些難為情,輕啟朱唇,說道:“不勞義士們辛苦……” 燕青則溫和地堅持了一句:“就按潘嫂子說的。山路崎嶇,娘子萬金之體,還是乘轎的好?!?/br> 如此“重友輕色”,潘小園覺得受寵若驚。 但卻還有四五分的不解。燕青這小子當真花頭繁多,真的把李姑娘給芳心俘獲了?以至于讓她不吝跋涉之苦,幾百里地過來,只為給他求情? 看李師師的神色,卻也不像。初涉江湖拋頭露面,眼下李姑娘九成九的注意力都不在燕青身上,而是目光圍著梁山眾好漢轉,忽而好奇,忽而害怕,忽而心中默默念叨,想必是按照燕青此前給她提供的信息,一個個的對號入座呢。 有幾個已經讓她認出來了, 非常興奮地跟潘小園附耳確認。 “那位富貴王孫氣象的,是不是柴進柴大官人?那個是楊制使,那個是智深師父,對不對?……” 潘小園殷勤解答遍了??蠢顜煄熒狭宿I子,往前一指,“小乙哥,請?!?/br> 燕青自覺伸出手來,讓小嘍啰把他給五花大綁了,苦笑道:“嫂子怎的不罵我?” 現在倒不稱表姐,改叫嫂子了。叫得她嬌軀一震。 “還是叫表姐吧?!?/br> 燕青從命:“表姐?!?/br> “說吧!怎么回事?” 第225章 出道 燕青平素伶牙俐齒, 但今日許是覺得一言難盡,又或許是思緒都被身上五花大綁的繩結捆住了,幾番磨蹭,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但不說不成。一把刀懸在頭上, 大伙看他的眼神五花八門,可都還沒說饒了他呢。 有李師師給他求情,滿山的好漢大起憐香惜玉之心, 自然不好再揪著他揍;可師師姑娘的到來也起了些微妙的反作用:梁山這么多五大三粗的糙漢,生得磕磣點兒的, 連顧大嫂這般姿色的女人都不愿意跟他多說話。突然見燕青帶回來一位國色天香,而且是一路同行朝夕相處——那心情可想而知, 看他的眼神里, 惡狠狠的帶著不少敵意。 燕青只能當沒看見,一句句的慢慢供述。 當日從風門逃出來, 悄悄潛回點心鋪, 只見人去屋空, “表姐”不見蹤跡;再聽說了臺獄被劫,欽犯逃跑,心中更慌。慣常接頭的那些官府線人一概不敢見, 梁山也不敢回, 天知道那里眼下是什么樣子。 不免頗有悔意。但悔的不是冒險做這個雙面間諜, 而是平素到底對“表姐”輕慢了戒心,只道她善良無害,卻是看走了眼, 太過輕敵,導致功敗垂成。 舉目無親、走投無路之際,腦海里只盤桓著一個人。 就算他得罪了所有人,就算從此在江湖上聲名狼藉,因著有她,這世界便還充滿希望。哪怕就算明天死掉,也非得見一見她不可。 天可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