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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亮閃閃的追封,他們便會明白他宋江的一片苦心。 如今只有一個倔強死硬的武松,不敬神佛也就算了,偏連那石碑也不認,再放任下去就是動搖軍心。只好將他暫時穩住,對外說是生病。以致那宿太尉聽說梁山上幾個享譽江湖的骨干義士,想要叫來面見一番,也只能少了他,說他病得厲害,實在不適合跟人接觸。 不知不覺又嘆口氣。轉角輕微腳步聲,走來一個同樣睡不著的。 吳用微微吃驚,放下羽毛扇,笑道:“真是天緣湊合,原來宋大哥也在?!?/br> 見宋江郁郁不語,早就知道他心里想著什么。跟著吹了一陣子風,開口道:“一百零八兄弟,向朝廷一個都沒少報;人人都加官進祿,身上的通緝令不翼而飛?!蟾缱龅氖乔吆凸阎?,何必有蔽傷之憂?!?/br> 宋江附和笑兩聲。知他者吳軍師也。 但依舊不得展顏,“北方的戰事,算是我們挑起來的吧。武松兄弟那封信……” 吳用胸有成竹道:“世上哪天不在死人。咱們只要梁山兄弟前程似錦,管他別人鷸蚌相爭!自古亂世出英雄,沒有流血,何來功在千秋?” 見宋江不語,又笑道:“就算那個——嗯,那個大金國狼子野心,能趁機渾水摸魚,也是不足為慮——曾頭市都讓咱們梁山蕩為平地了不是?何足為懼?” 吳用畢竟書生出身,遇事喜歡宏觀分析。在他眼里,曾頭市的實力就是大金國的實力。梁山泊的手下敗將,憂他作甚? 宋江想想也是。這顆心剛放下,忽然聽得山下小有喧鬧。緊接著一個心腹頭目急急來報:“水寨那邊,似有動靜!” 宋江忙問:“怎么了?” 這幾日寨子里整裝待發,大幅的整頓收裁,最后幾日做土匪,萬不能出一點岔子。 水寨中當值的李俊很快趕來了。迅速行禮,匯報:“是兄弟們連夜收拾行裝,分行李不均,鬧出點不愉快,小打小鬧了一場,大哥見笑?!?/br> 宋江對李俊的辦事能力還算信任,點點頭,敲打一句:“這么多年老兄弟了,怎的還斤斤計較。咱們江湖豪杰,還是要義氣為先。等回頭有了軍功封賞,還差那一貫兩貫錢!” 李俊表示同意,卻又抱怨了一句別的:“大哥,朝廷安插在我們水寨的那幾個‘監察’,跟弟兄們都合不太來,也不喜歡聽號令,兄弟這幾日很是頭疼?!?/br> 宋江也頭疼。梁山好漢畢竟是土匪出身,朝廷招安歸招安,信不過這群土匪的也不少。因此隨著招安圣旨前后,陸陸續續到來梁山的,還有幾十個朝廷委派的“監察”,安插到各個寨子里,說是監督協助,其實不過是眼線,負責匯報梁山寨里一切不臣不軌的現象。 這些“監察”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多數都沒有暴露身份,梁山上的人員構成,早就不是昔日的底層百姓為主。眼下的軍隊里,不乏歷次作戰中俘虜的官兵,還有投降的、倒戈的、不一而足。要是有人心里尚且忠于朝廷,來當臥底,隱匿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讓人發覺的。 像李俊這樣的高級頭領才知曉他們的存在。然而李俊也只不過熟悉水寨情況,其余寨子里,到底滲透了多少“監察”,姓甚名誰,他也是一概不知的。 宋江自然也不爽朝廷向梁山安插間諜。但招安伊始,仰人鼻息,還得能忍則忍。 安撫李?。骸耙院蠖际且患胰?,還是別鬧僵了。明日寨子里最后一次臨別宴,讓能來的兄弟們都來,我念叨幾句?!?/br> 送走李俊,看看月正中天,還是了無睡意,決定去小黑屋里瞧瞧武松。 大義當頭,也只能暫時對不起這位老兄弟。宋江覺得,以武松的性子,被算計了這么一回,必定要將自己罵個狗血淋頭了。誰知每次去“談心”,他都默默然的一言不發。心情好時,叫聲“大哥”,等他嘮叨完畢,轉身走時,再來句“不送”。懶得說第五個字。 嘆口氣。讓人開鎖,推門進去。 “兄弟?!?/br> 沒聽到回音。但聽得鐵鏈聲響,知他醒了。 “兄弟,還沒想通呢?” 武松沉默不語,榻上坐起來,將腕間的鏈子攥了一攥。 剛被囚進小黑屋時,剛恢復了一點力氣,武松便是怒氣填胸,一拳將身邊一個小嘍啰打得吐血。此后不知是誰的主意,說他天生神力,個性又倔強無比,縱然一時被囚,萬一發起狂性,罔顧兄弟義氣,萬一再膽敢對大哥動手,難免不釀成千古之恨。 于是將囚禁犯重罪頭目的重鐐與他戴了,讓他打不出拳;再一道鐵鏈給他鎖在原地,讓他伸不出腿,行動范圍限制在一丈之內。 武松罵了兩日,掙了多次,知道掙不脫。小黑屋里哪有什么好待遇,酒不管夠,飯不管飽,干脆省力。 手上的鐐銬堅固,但栓人的鐵鏈是臨時尋來,只有兩指粗細。到得第三天上,找到墻角一處凸起的青石棱角,慢慢的打磨刮擦。但精鋼堅韌,皮rou磨得紅腫,這么多天了,也不過是磨出不到半寸的小缺口。精鋼鐵箍,依舊牢牢地把他箍在原處。 聽見外面宋江的腳步,不做聲將鐵鏈擋在身后,嘟嘟囔囔叫一聲:“大哥?!?/br> 宋江心情復雜,一句句的絮叨心里話。武松一句句聽著。 陳詞濫調,精簡概括出來不外乎三個字:為你好。 也不盼著他答話,末了總結一句:“兄弟,等你想通了,會謝謝我的?!?/br> 武松點頭,“不送?!?/br> 宋江嘆氣,起身出去。 突然聽到背后一聲輕輕的:“大哥?!?/br> 多少天了,竟然真的等到了他的第五個字。 宋江沒回身,“怎么了?” “我就問一句。山上其他人,像我這樣的,還有幾個?” 宋江搖搖頭。 武松輕輕咬著嘴唇。腕上的鋼鎖鏈條相碰,叮咚作響。用手握住那個半寸的小缺口,虎口冰涼。 “那……我女人在東京,日子還好過嗎?” 知道她必定也是身陷囹圄。但愿沒這種鐵鏈子鎖著。 宋江的背影不高大,但此時穩如泰山。 武松沒等到答案。鋼銬上的涼意慢慢滲進皮膚里。一些尚且新鮮的記憶涌上來,蜻蜓點水般地刺一下心,又讓他推開,心中只剩下出乎意料的冷靜。 “她還活著嗎?” 答案怎么能如此輕易的給他。宋江嘴角扯出一個幾乎看不出來的微笑。 “兄弟早些睡吧?!?/br> 武松不再問,聽著外面腳步聲漸漸走遠了。 殺人的沖動在身體里鼓蕩,七竅百會膻中靈臺無一不焚。怒吼一聲,盡力一躍,嘩啦啦一陣響,被鋼銬鐵鏈重重縛回地上,手足生疼。頭撞在墻壁上,暈眩不已。 腦海里亂七八糟的生疼。一忽兒想,干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