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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雖然日日小心飲食,但免不得時時接待那位趙大員外,精致酒席是必不可少的,推杯換盞也是躲不過去的。過去她這樣放開了吃一頓,事后最少將自己餓上三頓,有時候還有催吐的沖動。潘小園知道了,聲色俱厲地恐嚇她,催吐會上癮,還會死掉。 上輩子聽到過不少這樣的新聞了。 于是好說歹說,勸她大餐之后也照常進食,以免影響身體機能。 潘小園簡直太佩服李師師的毅力。小廚房里做的這些沒油水沒滋味的點心,雖然挖空心思換口味,但換成自己,說不定堅持不了幾天,就得回到粉蒸rou、軟羊簽的懷抱;而那位同樣好奇、管她索要食譜的圣女金芝公主,食譜給她送過去,聽說只是拿來看看,就給扔在一邊,笑嘻嘻的去吃她的油燜春筍了。 想到金芝公主,不免又想到,武松既然已經派去給明教拜山頭,金芝公主這邊,說不定不日也會派人來聯絡,到時候自己可得有所準備,點心鋪的雅座兒,最好重新讓人布置布置。 一邊亂七八糟的盤算,一邊打開“冰箱”——白礬樓里每日限量供應冰塊——小心將乳酪盛進青瓷小碗里,然后開始沖調茶粉。 都知道綠茶刮油,李師師每日喝茶喝得都快吐了,于是決定給她做個“抹茶乳酪杯”,換換口味。 其實后世的“抹茶”,雖然看似東瀛產物,追根溯源,卻也師出中國。宋時人喝的茶,通常是將團餅茶用特殊工藝碾碎成“末茶”、加熱水后用茶筅或茶匙攪拌,稱為“點茶”。所以在白礬樓里,各種上好的“抹茶粉”倒是現成。不過,還是和后世售賣的抹茶粉頗有區別,潘小園不怕燒錢,多次實驗,終于將末茶和乳酪混合成功。 但要把抹茶和乳酪“聯姻”,還是比較驚世駭俗的發明,潘小園也不確定李師師吃得慣。于是嫩綠色的乳酪調好,又拌入少量上好的玫瑰蜂蜜,杏仁磨碎灑在四周,再點綴上鮮花花瓣。放在天平上過秤,去掉瓷碗重量,剛好二兩。 再洗一遍手,數五個新鮮梅子,剖開去核,切三片水蜜桃,兩個小小雜糧桂花粗餅,各重三錢,再加上灶上煎的一壺花露果茶,就算她的晚飯。 潘小園對自己的創作也十分滿意,手底下頗有藝術細胞地擺了個盤,再裝進敞口小食盒里,這就高高興興的去送餐了。 送餐女郎不會被當成陪酒女郎,再加上面紗遮擋,一路上暢通無阻。 甚至有人已經知道她是李師師的專職廚娘了,伸長了脖子,饒有興致地往她手底下的食盒里看。 “嚯,李姑娘今日晚上吃的是什么?” 這年頭也不乏追星族,李師師儼然已經成為了流行文化的一個閃亮符號。她穿的衣裳,傳出去就變成潮流;她的妝容,聽說就連后宮嬪妃也競相模仿;她吃的東西呢,只要府上傳出配方的,大小酒樓往往也會立刻出山寨版本,招徠顧客。 今日潘小園的做出的成品格外惹人注目。嫩綠色的乳酪! 沒多久,“師師酪”的名號就悄沒聲的傳開了。但乳酪究竟是怎么變成綠色的,口味如何,尚且是個未解之謎。 有些小酒店開始做實驗,往乳酪里添加打碎的蔬菜菜葉之類,效果慘不忍睹。還有人腦洞開得過大,想著是不是從哪里收購了綠色的牛乳,牛兒是不是天天得吃綠色的菜葉子。最后倒是有人想起來“末茶”,但到底茶是怎么和牛乳混在一起的,卻是屢試不靈——如此等等,這便是后話了。 潘小園在廚房里偷偷笑。抹茶的種類、配比、和乳酪的混合方法,可是自己的獨門秘籍,可得捂好了。 征得李師師的同意后,鄆哥每日的售賣項目中,便又多了一項“正宗師師酪”,每日限量供應,價高者得。 潘小園覺得自己真該找個后院挖個坑了。 給李師師送罷飯,跟她聊幾句,覺得師師姑娘心情不是太好。旁邊的碎嘴小丫環悄悄告訴她,李師師上次給官家唱吳語小曲兒,順便隱晦地勸諫了一下朝廷在江南征收花石綱的事——便是這件事,引發了明教反叛的導火索——但卻不小心犯了圣怒,曲兒也不聽了,拂袖要走。李師師嚇壞了,趕緊使盡渾身解數撒嬌弄癡,這才龍顏轉喜。 李師師因此提心吊膽,已經抑郁好一陣子了。 別說李師師,潘小園聽了這事,心臟病都差點出來了。朝廷大員都不敢勸諫的事兒,她倒敢說! 趕緊說,下次給師師姑娘送些補氣壓驚的吃食,讓她放寬心。 一邊想著,跟明教走太近,果不其然惹事。 出來的路上,三樓雅閣兒里隱約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鄆哥正撅著屁股,向一桌子小資酒客推銷他的“正宗師師酪”呢,價格已經吹上天了,要他們一百錢一碗。兩碗可以打九五折,只要一百九。 潘小園湊過去一看,樂了,趕緊給這桌子人行禮:“趙官人,李娘子,今兒有空出來?別聽這小猴子瞎吹,兩碗酪能有多貴,奴家做主,今兒免費白送?!?/br> 李清照閑閑笑道:“原來白礬樓里也有老實本分生意人。潘娘子怎的到這兒發財來了?” 她懷里抱著貓咪雪炭,正拿筷子夾魚喂著吃,輕輕放下貓,大大方方跟她行禮相見。 她身邊的清秀郎君趙明誠,那日也和潘小園有一面之緣,知道是幫自家娘子甩脫了高衙內的,也不敢輕視,連忙也站起來見了。 許久不見女神,只見依然是溫文爾雅的嬌貴氣質,但此時大約已經幾杯酒下肚,開始有風流慵懶的苗頭。趙明誠想必對此司空見慣,趁著自家娘子和潘小園說話的當兒,悄悄把她面前的一滿盞酒推開,換成了個半盞。 角落里侍立著兩個丫環、一個酒保,旁邊坐著個三十來歲的彈唱歌伎??磥磉@不差錢的小兩口經常來下館子浪漫一番。那酒保是個有眼力見兒的,連忙不知從哪拉來個凳子,請潘小園坐在旁邊下首。 潘小園知道這倆人都是不拘禮的,也跟她說笑一句:“還不是靠大才女賞臉幫扶,如今去我那點心鋪的,倒有一半是去觀瞻菜牌兒的。還有人嫌我那‘碧油嫩黃深’不夠碧,不夠黃,要說法的呢!” 回頭命令鄆哥:“去,廚房里拿一盒上好點心,今兒我請客?!?/br> 鄆哥哪料到嫂子結交了這么多富貴閑人,吐吐舌頭,飛一般去了。 倒是聽得趙明誠哈哈大笑,埋汰一句:“你倒是頑皮,就知道胡亂給人家起名兒,也不怕壞了人家生意?!?/br> 李清照輕車熟路跟他犟:“怎的,我樂意!往后咱們的……哼,名字也是我起,說好了!” 不愧是思想開放的小資階級,兩個人絲毫不介意當眾虐狗。后面兩個丫環眼觀鼻鼻觀心,顯然已經對此麻木了。 李清照嘗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