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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門房的身影和守衛的槍尖。 眨眼出了西水門。水門外面是金明池,原先是修來訓練大宋水軍的一個人工湖。如今無甚戰事,池子早就荒廢,成了廣大市民郊游之地。眼下嚴冬,游人一個沒有,旁邊的彩樓、橋梁也無人值守。湖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冰面上枯枝敗葉。幾個小孩在冰上踢球。 在金明池邊下了車兒,路邊是個小棚子。武松問潘小園:“會騎馬嗎?” 潘小園沖他委屈地看一眼。認識這么久了,還不清楚她的能耐。沒當過一天真正的“好漢”,哪有機會學騎馬。 武松笑道:“沒事,你也不用cao控,跟著就行了?!?/br> 看來是早就打算好了。馬棚里租了兩匹劣馬,扶她上去。潘小園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在梁山上看到馳騁而過的馬兒多了,也不怎么心慌,故作熟練地拉住韁繩,武松在旁邊一趕,就小跑起來了。金明池甩在后面。 她隱約也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城外不外乎就是兵營,岳飛限于身份,不能時時進城,卻更不能讓人撞見和“反賊”在一塊兒,只好揀偏僻的地方見面。要不是跟著武松,她一個人還真不敢溜達那么遠。 她心寬,欣賞起風景來。左右兩側開始全是稠密的民房炊煙,官道上行了幾里路,拐進小路,人煙漸稀。武松不時回頭問一句:“還好嗎?” 潘小園答得胸有成竹:“掉不下來?!?/br> 見他有時慢下來,像是要在路邊尋什么記號似的。又拐了兩個岔路,約莫行了十來里,身后馬蹄聲響,第三匹馬追上來了。 潘小園猛一回頭,喜笑顏開:“岳飛!” 岳飛一雙明目,朝她微笑拱手,馬上跟武松見了禮,一提韁繩,三人并排。 武松騎馬,是標準的江湖姿態,顛倒隨意,要是再同時往嘴里灌一葫蘆酒,那就是一幅動起來的俠客行。而岳飛完全不一樣。標準的軍人姿態,端端正正的,盡管是一身便裝,也沒帶武器,但總讓人覺得,他身邊聚著千軍萬馬。 武松打量岳飛一眼,微笑道:“混得不錯,自己還有專門的馬了?!?/br> 看來這倆人私下里也偶有聯系。潘小園忽然覺得有點……嫉妒。 但這點小情緒立刻換成了心疼。 “岳兄弟,你怎么……又瘦了?” 上次在梁山看見他,就覺得他比以前清瘦一些。當然這也許是因為他長個子的緣故。眼下再一看,騎在馬上看不出他長高了多少,但那本來圓潤的下頜可是切切實實的變尖了。 岳飛靦腆笑笑:“有嗎?” 話音剛落,隱隱約約一聲小小悶響,來自岳飛的……肚子。 潘小園母性泛濫,慌忙問道:“你早上吃了什么?” 上來問這個,岳飛有點難為情,說:“兩碗黍米粥,一個麻餅,不少了,我食量大?!?/br> 潘小園眉頭擰起來。不少歸不少,但是…… “你連rou都不吃的?” 岳飛臉紅:“蒙jiejie關心,偶爾……是有rou的,” 潘小園大怒:“是不是他們克扣你的軍餉!” 一個國家的軍隊之魂,未來的武穆爺,不給他rou吃! 武松剛要笑她異想天開,岳飛卻還是笑笑,溫溫和和地說:“也不算克扣吧?!?/br> 武松皺眉:“你現在是什么職位?你們一個月,不是兩石的糧?” 再問兩句,才問出來,岳飛所在的廂軍,本來是駐防地方的,眼下在京畿路附近,也不打仗,兩石的糧哪里給足過,最近幾年,能有八九斗就算不錯。更別提糙米充好米,小斗換大斗,rou、蛋之類的副食更休想,有鹽就謝天謝地了。 從軍的偶有富家子弟,還能時常從家里寄來錢物,貼補貼補。岳飛家遠,又只能算小康,他不愿麻煩家里,于是便只能天天跟著食堂啃糧食了。 潘小園簡直出離憤怒,也忘了今天見他的首要目的,直接給他上課:“你還在長身體呢,怎么能不吃rou!” 岳飛不解:“我……我每頓都吃挺飽的……糧食不夠,攙粗糧煮成粥,也能飽腹,身邊的將士都這樣,習慣了?!?/br> 潘小園這才意識到,這個年代,從軍到民,大家的營養知識簡直匱乏得可怕。就算是養兵千日的國之精銳,其標準也只在于“吃飽就行”! 而他們將來要對付的,是騎在馬上的彪悍游牧民族,吃的是rou,喝的是奶,血液里流動著旺盛的生命力。 梁山上的好漢們之所以能做到“虎背熊腰”,“力能扛鼎”,其實首要原因,是因為山上有條件“大塊吃rou”,蛋白質管夠,再配合鍛煉,才能做到八塊腹肌不是夢。否則,就算是武松,要是天天青菜糧食,沒有蛋白質攝入,武功再強,也只能是瘦干兒,脫衣見肋骨的那種。 潘小園自己雖然不是專家,但上輩子已經被形形色色的科普武裝得十分淵博。跟岳飛解釋:“rou和糧食不一樣!你現在長身體,不能沒rou——雞蛋豆腐也行,牛奶羊奶搞得到不?最好能每天一斤,這樣才能筋強骨壯——不能光吃糧食!” 岳飛被她逗笑了:“那是貴人們的吃法,我們當兵的,人人都這樣,國家早沒錢啦?!?/br> 潘小園心中暗自搖頭。兩石的定額,眼下硬是縮水了一半,哪里是國家沒錢——不知讓多少貪官中飽私囊了呢。 眼看前面出現一個小村子,岳飛做個手勢,下了馬,武松把潘小園也扶下去,三匹馬栓在村口,開始步行。 潘小園還在心疼岳飛的伙食問題,拉拉他袖子,懷里小荷包掏出來,塞他手里。今天出門沒多帶大額財物,只有三四兩金子,都給他了。 “你拿著,回去添補伙食,每天要有rou……” 岳飛將荷包打開,往里看一眼,臉色微變,立刻給她塞了回去。 “多謝jiejie好意?!?/br> 潘小園嚴肅道:“你別跟我客氣。你們當兵的是國之棟梁,你們身體好了,才能打仗,我們才能覺得安全不是?就當是……” 他卻依然不接,定了腳步,正色道:“岳飛不能拿百姓的東西?!?/br> 潘小園一怔。在他眼里,自己可不就是百姓么! 心疼。大寫的心疼。你們后來的岳家軍,的確是“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風骨十分高尚,流傳后世的佳話??伞?/br> “可你現在在長身體??!” 況且,他們一路上見到的那些官兵,可不是岳飛說的這樣。在小客店里頤指氣使,呼來喝去,吃拿卡要,那是做得駕輕就熟。要是聽到岳飛這句話,只怕大部分的大宋官兵都得老臉一紅。 武松也不太理解他這份情cao。身外之物推什么推,況且潘小園也不是缺錢。也勸道:“兄弟,你就拿著,就當是你家里寄過來的?!?/br> 岳飛卻是神色堅定,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