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12
的價,至少得照對半砍!六姐你可別上當……” 說是低聲,其實滿屋子都聽見了。那牙行老板尷尬笑笑,說:“小人是良心商鋪,怎么敢坑娘子呢?——這樣,小人鋪面上正好有個現成的轉租,角門子二巷里的曹家寡婦,剛死了當家的,幾個鋪面無人打理,只好拿來收租……” 那掌柜的舌燦蓮花,說的不過是那曹寡婦如何缺錢,如何急著把鋪面租出去,因此價錢上便不是太看重,三十貫一個月,已經是良心價了。 鄆哥沒見過世面,低聲叫道:“三十貫!一個月!” 潘小園也禁不住感慨。想當年在陽谷縣,自己為了擺脫武大,要死要活的攢三十貫,差點把自己的后半輩子搭上去。 而這些錢,在繁華的東京城里,也不過是一個中產之家一個月的生活費、一個當街鋪面的月租金罷了。 潘小園心里盤算,風門看上他們,將她請到良心下水道談事的時候,默認以她的本錢,出手定是有一定規模、有陪酒女郎的中等酒店——這也算是給了她一個心理上的參照物。然而自己開的不僅是店,還是暗樁,就必須在現有的基礎上,格外低調一些,不能上來就空降一個太大的。 再說,從下水道里也得知,大酒樓里免不得要容納些鶯鶯燕燕,她覺得自己還沒做好這個準備,也完全沒有相關的“管理”經驗,因此這個項目先砍掉。 把前幾天的市場調查結果調出腦海里——角門子二巷,當屬興國寺橋附近的開封府商圈,周圍兩三個瓦子,延慶觀、鄭家樓,市井風情濃郁,時有達官貴人經過。缺點是走街串巷賣藝的太多,時常會堵車堵馬堵轎子。另外,街道兩旁的下水道偶爾反味兒,想是年久失修,再或許,是已經讓風門的朋友們改造成了一個便捷出入口。 見她不言語,旁邊燕青十分湊趣地接一句:“表姐,太貴了?!?/br> 那掌柜的趕緊又吹噓了一通“良心價”,沒有立刻松口。 潘小園輕描淡寫地一笑:“那條街上有點臭。去看看別家?!?/br> 幾人魚貫而出,那掌柜的愣在當處。 不是外地人么,連角門子二巷口溝渠反味兒都知道! 趕緊追出去:“這個嘛,是小人失察,要是和那寡婦娘子商量商量,或許可以壓點價……” 潘小園回頭嫣然一笑:“知道啦,回見!” 既然都出門了,那就至少晾他半日吧。 左近的牙行都問過來,出租的鋪面各有千秋,其中兩家還帶著他們去看了趟房。臨近中午,幾人找個餛飩攤兒坐下來,一邊稀里呼嚕吃著,一邊在幾個商鋪間舉棋不定。 角門子二巷口的下水道臭,榆林巷的房屋面積略擠了些,御街附近的南薰門,每天清早有人趕豬進城…… 先把下水道臭的地方排除了。留不住客。就算燕青周通他們不在乎,以后接待了梁山來的好漢,遇上脾氣爆的,非得把那下水道拆了不可。 另外兩個地方呢,各有各的缺點。正踟躕時,鄆哥輕聲來了一句:“嫂子,我前天在御街上售賣的時候,兩邊的鋪子,房檐上全都是罩著竹葉的紅梔子燈?!?/br> 潘小園一怔,沒明白他的意思。 燕青掩口含笑,解釋一句:“掛那竹葉罩燈的鋪子,別看白天不起眼,到了晚上,會格外熱鬧?!?/br> 她依舊沒聽出所以然。但瞧燕青的神情,倒是瞧明白了。 合著那邊兒就是紅燈區呢! 孫雪娥也明白了,吃吃一笑:“你們肯定偷偷去過,是不是?” 鄆哥忙道:“你瞎說,我沒有……” 潘小園笑笑,拍板:“咱們梁山好漢不都是不近女色,哪能把暗樁設在那兒呢,回頭惹人心煩?!?/br> 就算不接待梁山好漢,單說團隊里這幾個爺們,燕青不用管他——他要尋個艷遇從來不用花錢——要是周通心猿意馬,肯定要跟媳婦鬧別扭;要是鄆哥董蜈蚣再近墨者黑,給帶得野了,那就徹底人心散了,隊伍沒法帶了嘛。 于是紅燈區的鋪子也淘汰了?;氐窖佬?,簽下了榆林巷的鋪面,小就小些吧。 已經看過房,后面的宅子共五間屋,擠一擠確實能住得下所有人。但既然是暗樁,總得要有空房預備著。再說,尋常的小廝幫工可以兩三人擠一間,燕青、周通這樣的梁山好漢,打起仗來以一當十,喝起酒來千杯不醉,在梁山上也都有獨門獨小院子,這次“駐外任務”,總不能讓他們蜷在員工宿舍里打上下鋪吧。 潘小園跟大伙略微商量一下,決定再租下鋪面旁邊的一處空置民宅,兩進的院子,跟商鋪有一道小門連著,里面能住兩家子人。 “這么著,我跟貞姐兩個女眷,就住在旁邊的宅子里。還空著兩間房,可以先給三娘留一間。你們幾個大哥,連同孫妹子,就住到鋪子里去,凡事有個照應。咱們做不到狡兔三窟,兩窟起碼得有?!?/br> 鋪子和宅子合起來,價格談到了一個月四十五貫,外加一次性的四十貫,算是買斷鋪子里的家具裝潢。一次性付清半年房租,外加一個月押金,再加上一成的交易稅,共是三百九十貫半。 那牙行掌柜的眉花眼笑,連聲說:“娘子是爽快人,這么多錢運送不方便,娘子可有錢引?那半貫錢,小人給你們抹零頭?!?/br> 終于也被當做“富商巨賈”對待了一番??上уX引是沒有的。潘小園搖搖頭,直接命令:“稱金子?!?/br> 堪堪三十兩四錢。兩大塊金子拍在案上,被那牙行掌柜呵護地籠在手里,好像籠了個寵物小倉鼠。 租房和入住手續自然都是燕青出面辦妥。交割完鑰匙,鄆哥飛也似地回到客店報訊。不一刻,幾輛平頭車兒推過來,這就把全部家當搬來了。 潘小園累了一上午,這會子搬個小凳子,坐在鋪面進去的門邊,一面嗑瓜子兒,一面上下打量著自己的新產業,指點江山:“這兒是酒柜,那兒放座頭!角落里的座頭用屏風遮一下,算是‘雅座兒’!……樓梯需要修一下……” 武松和周通兩個壯勞力,倒是十分合格的搬家工人,她笑瞇瞇的看著倆人忙來忙去,油然升起一股身為地主婆的錯覺。 其他幾個男人也跟著忙。不出半日,一個小小的腳店頗具雛形。其中廚房是完全按照孫雪娥的意思擺設的。塵埃落定之時,孫妹子一只腳跨進那廚房,當場淚流滿面。 就是過去在西門慶老爺府上,要做飯也得看人臉色,這個不能用,那兒不能站,要添置個鍋碗瓢盆,資金半個月申請不下來。 現在呢,一個完全屬于她的,自由發揮的舞臺! 要不是旁邊有人看著,潘小園覺得,孫雪娥當場就要撲到周通懷里,來一個愛的抱抱。 不過她也等不得多久。將那新廚房來回來去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