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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我,但我又沒混過江湖,不懂不明白的時候,還不會去問武松么?你非不讓他聽,除了賭氣,有什么用?——好好,武二哥,你走遠幾步,幫我看著外面有沒有人醒過來——史官人,你若早些說實話,也有點時間養傷休息,難道我會聽完就不管你不成?” 這最后一句話,明里是勸史文恭,卻是看著武松說的,意思很明顯:第一,史文恭只是看不慣你那張臉,你避開幾步,漏聽了什么話,我都會原原本本的給你補上。第二,史文恭若是真的吐露什么有用的情報,也請你不要卸磨殺驢。 話音柔柔的,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的意思。武松待要反駁,看一眼那雙小巧豐滿的唇,卻忽然有些沒底氣,撇過頭去,不置可否。 還是聽她的話,站起來,走到門口,監視外面動靜。他武松還沒那么小肚雞腸,史文恭再嘴賤再任性,控場的也是他武松。 而史文恭聽了這一番話,眼中閃過渾濁的光。眼前的女人一會兒是圣潔的神,一會兒是可惡的妖。偏生那雙紅唇里說出的每一個字,此刻都打在他心坎上。 多日的傷痛亡命,已經將他的意志力摧殘到了底線。心防碎開一個小小的裂口,咝咝的,泄出無窮無盡的野心和不甘。滴答,滴答。他的右手垂在身邊,斷指的傷處涌出暗色的血,頻率越來越慢,最后終于停止了。 第145章 1129.10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史文恭這話說得極弱,潘小園心里一緊,偷偷看一眼不遠處的武松。 她心里早就有這樣一個懷疑。以史文恭和晁蓋為數不多的交流來看,兩人不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模樣。就算后來晁蓋去攻打曾頭市,史文恭也有足夠的能力去周旋騰挪,犯不著給自己作這么一個大死。 梁山上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寨主老大哥被害的悲傷和憤怒中,不一定都能想到這點。但旁觀者清,潘小園依稀記得,初來乍到的燕青,聽了史文恭的事,立刻有意無意地評論道,史文恭這事做得毫不利己,專門損人,可算是蠢到家了。 再說,她心中的隱晦想法,就算晁蓋不是他親手殺的,到了梁山,他也是難逃一死。武松不是說過,就算晁天王在曾頭市是病死的,史文恭依舊死罪難逃。 說到底,冤要有頭,債要有主。晁蓋的那句遺言——給他報仇的便是下任寨主——便是迫使梁山其余人必須揪出一個能為此負責的敵人。 問他:“既如此……為什么晁天王臨終前,咬定是你?” “有人想讓他相信,自然有相應的辦法……譬如,用、用我的旗號、用我的軍器……找個和我身材相似的人……” 潘小園皺眉:“倒是有人嫁禍你了?” 史文恭冷笑一聲,算是默認。 再問他:“那么晁天王到底死于誰手?你若能在梁山上證實這一點,說不定……” 死罪難逃,說不定能死得好看一點。她心中補一句。 史文恭苦笑兩聲,搖頭:“有人早就計劃好了讓我替罪,辯解又有何用?!?/br> 潘小園吃了一驚:“誰!” 史文恭冷笑兩聲,執意不答。武松雖在遠處,也聽得大概,此時終于忍不住,低聲嘲一句:“編出來沒有?” 潘小園低聲叫道:“二哥!”讓他稍安勿躁。 史文恭虛弱搖搖頭,斷指的疼痛不時沖擊著頭骨,一陣陣的皺眉,過了好一陣,才笑道:“六娘子,你前程堪憂?!?/br> 是說武松這個脾氣,以后她絕沒好日子過么? 潘小園咬牙瞪他一眼。這人現在以激怒武松為樂。性格使然,便是在命懸人手之時,他也偏要固執地爭取一些控場權。 好在史文恭思維斷斷續續的,立刻撇下這話,又說:“你記不記得,我找你那晚,晁蓋趕來了,宋江卻被人刺傷了?!?/br> 潘小園覺得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揭開了,不敢妄下判斷,心里默默將他的話重復一遍,問:“那又怎樣?難不成是你刺的?” 史文恭輕笑:“娘子冰雪聰明,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這么說吧,當時宋江若是在場,怎么好意思不阻止晁蓋去送死呢?” 一句話軒然大波。潘小園慌忙捂住他嘴,蓋住一點音量,生怕這話讓武松聽見。方才之所以堅持讓他回避,怕的不就是這一句么! 武松卻早聽見了,霍的轉過來,眼中殺氣畢露,低沉沉喝道:“宋大哥絕不會做那樣的事!他不會害晁天王!你再說一個字……” 潘小園早就料到武松會是這個反應,趕緊給他順毛,跑過去拉住他胳膊輕輕搖:“不是說好了你不插話嗎?就算宋大哥在場,以他的氣量,這點非議他能往心里去?就算史文恭血口噴人,也聽完再揍,好不好?” 武松氣忿忿的不說話,輕輕把胳膊從她手里抽出來。知道她這么親密不見外的舉動,大抵是為了史文恭那幾句明目張膽的輕薄話做出的補償,做給他消氣的——他武松才沒那么狹隘。 潘小園對宋江持中立態度,理了理思緒,問史文恭:“話不能亂說。你的意思,害死晁天王,宋公明也有份了?” 史文恭眼中閃過片刻的精光,直直看她一眼,忽然笑了,搖頭。 “宋江沒那么傻?!?/br> 武松這才回顏,哼一聲,大約是想嘲一句,又忽然想起那個不插話的約定,把話咽回去。 史文恭虛閉著眼,面容平靜,但又明顯被一波一波的疼痛折磨著,臉上的肌rou不時微微的扭曲。既然算是死過一回,何必再為他人遮遮掩掩。 “我早就看出……你們梁山上的兩個老大……貌合神離,做不下一檔子事。宋江故意受傷缺席,便是向我傳達一個意思:他……不想摻和我們曾頭市的事,是個撇清他自己的表態。因此我……才放心大膽的挑釁晁蓋,引他來戰。但……沒想殺晁蓋,只想……活捉……換密信……” 潘小園邊聽邊驚愕,這個說法完全符合邏輯,像是史文恭會做出來的事。挾持人質、綁架梁山,他又不是沒干過。 “那……晁天王最后怎么死了呢?” 史文恭輕笑:“因為有人等不及……寧可、直接削弱梁山……宋江是接替的老大,以后定然走招安的路子,沒威脅……信的事可以再用計……所以,不聽我的話,把晁蓋殺了……誰曾想,宋江卻突然變成了報仇心切……誰也沒想到他會來……” 驚人的求生意志支持著他,多說一句有用的話,就是多拖延一刻活下去所需的時間。他的呼吸本來已經逐漸平穩起來,但一段話說得太長,最后終于慢慢的氣喘,有些語無倫次。但潘小園還是從支離破碎的話語中找出了些事實。 “所以,你的意思是——宋公明沒料到你們會殺晁天王,你們也沒料到宋公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