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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 走不出十幾里路,天剛擦黑,果然看到另一個小客店,里面果然狹小寒酸,只有兩間可以住人的客房。還好沒人占,于是很順利地住下來。 這家客店的老板不太熱情。照例提醒他們小心梁山土匪以及曾頭市殘兵敗將,就進廚房忙自己的去了。 晚飯吃得默默無言。潘小園扒拉幾口飯,閑閑跟武松聊天:“還有幾日就到東京了,你怎么打算?” 武松立刻道:“想辦法跟岳飛接頭?!?/br> 潘小園微微欠身,有點激動:“你知道他在哪兒?” 武松搖頭:“我們自有聯絡的暗號?!?/br> 潘小園點點頭,還是忍不住提一句:“可別有危險,讓他暴露了?!?/br> 見了武松微微不滿的神色,撇撇嘴,又趕緊補充:“你也小心,別暴露了?!?/br> 在這當口,她肯定是關心岳飛多于關心武松的。武松畢竟已經是通緝犯,文書都做死了,他身上有本事,官差不能把他怎么樣;但要是未來的武穆爺,因為“私通反賊”,被提前扣上一個莫須有的造反罪名,那簡直是世界上最大的諷刺了。 還不能跟武松解釋,朝他討好地甜甜一笑。還好他不計較。 忽然又想起來什么:“宋大哥臨行前給了你一個錦囊,你到了東京,可別忘了拆開看?!?/br> 半是提醒,半是她自己好奇,宋江在做什么妖呢? 武松卻是哈哈一笑,笑得居然有點壞。 “我早看啦。沒什么特別的,就是讓我見到周老先生后,跟他夸夸梁山,講講替天行道,討老先生歡心。老先生有什么要求,讓我都滿足?!?/br> 說著,宋江的錦囊拿出來,已經拆得七零八落,針頭線腦的露在外面,顯然是用了相當的暴力。 潘小園樂得捂嘴笑。這人不信妖不信邪,果然任性。 不過宋江大約也知道他的性子。給個“錦囊”,不過是為了跟吳用和公孫勝湊趣,湊夠三個數而已,不指望他能按規矩辦。 潘小園想起自己的那個錦囊,再想想自己的武功實力,還是沒法跟他學,忍住了,嘻嘻笑兩聲,打趣他幾句。 又想起方才店老板的話:“你說,咱們梁山軍馬出動,雖說是替天行道,有軍令不讓sao擾百姓,但你瞧現在,仗一打起來,照樣雞飛狗跳,沿途的百姓都不得安生?!?/br> 武松“嗯”一聲,評價道:“行軍打仗都免不得這樣,自古至今還少么?” 潘小園能聽出來,這不像是他心里話。梁山上不乏經驗豐富的軍官,在他們看來,打仗擴張是大勢所趨,自然也要以大局為重,況且即便作為土匪,宋江嚴令不許燒殺搶掠,已經是很有格調的土匪,比某些官兵還要招人喜歡。 她微微一笑,見旁邊鄆哥和貞姐都在另一張桌子上專心扒飯,低聲問一句:“那你呢?你怎么想?” 武松居然罕見的有些焦躁:“不知道!” 潘小園趕緊打住。其實不問也能看出七八分,武松出身江湖,看事情的時候,不免帶上些個人色彩。他可以為兄弟們、為梁山的福祉拼命,卻唯獨不像一個為了建功立業,而不介意cao縱旁人生死命運的那種人。 他也不是沒跟宋大哥提過,大伙快快樂樂的在梁山這片法外之地聚義多好,何必招惹官兵敵人。但現實告訴他這太天真。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不“替天行道”,早晚也有被別人“替天行道”的一日。 他喝兩口酒,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六……六娘,你也知道我性子,脾氣不太好,倘若哪天……在山上混不下去了,讓人掃地出門,也說不定,今天提前跟你告知一下?!?/br> 潘小園一怔,隨即撲哧一笑。他說的可凄慘,宋江舍得把他“掃地出門”嗎? 但他前半句沒錯。照他的性子,已經跟李逵鬧僵了,哪天“摔門而出”,也說不定。 又不禁沉默了。此去東京,武松一路上并沒有放飛出差的那種興奮勁兒,在燕青的陪襯下,甚至顯得頗有些沉默寡言。這些念頭,不定在腦子里轉了多久呢。人多的時候不方便跟她說。 于是她笑笑,跟他半開玩笑:“知道啦。你要是被掃地出門,我在東京酒店里給你留個小二的位子?!?/br> 武松噗的一笑,她倒挺樂觀! “你別忘了,酒店也是梁山的本錢。我要是滾蛋了,難保不會牽連你?!彼q豫一刻,終于下決心,說出后半句:“我便是想,萬一真到那時,你怎么辦?!?/br> 潘小園心中倏的一跳。所以他一路上,竟是在糾結這事么? 見他認認真真的神色,心里不落忍,慢慢給他碗里滿上酒,推到他面前,自己腦袋一熱,極輕極輕地說:“那我也只好跟著你滾蛋!” 武松一碗酒喝到一半,眼中現出些迷蒙,整個人似乎凝固了。 潘小園可喜歡看他犯迷瞪的樣子,低聲笑道:“武松武二哥不是出了名的率直任性,怎的在梁山混了這么久,學會為我一個小女子瞻前顧后了?” 武松才不愿意承認這點,下巴一揚:“江湖道義?!?/br> 潘小園不給他再思考的機會,筷子鈍頭兒輕輕戳他手,聲音再低:“那你道義別丟,好人做到底,要是想滾蛋,別忘了帶上我?!?/br> 武松再遲鈍,這會子也明白她意思了——其實早就斷斷續續的明白了。只要不提結婚的事兒,隨便換個什么別的說法,她就還是那個善解人意的、喜歡他的女人。 他臉上微微有些紅,目光閃爍了一刻,下定決心,點點頭。 誰知那頭還沒點下去,冷不丁貞姐過來了:“六姨,我們吃完啦。碗要給人家收回廚房嗎?” 武松搶著答:“要。去收吧?!?/br> 然后猛地站起來,胸膛劇烈起伏幾下子,情緒回復,端起自己的碗,扒拉干凈,把到處亂看的鄆哥提溜起來,命令倆孩子:“去休息?!?/br> 鄆哥指著貞姐,苦大仇深地說:“我不跟她一間!” “誰讓你跟她一間了?你跟我?!?/br> 其實鄆哥哪天都沒跟貞姐一間房過,但每天都要表個態度,擺明了和這個紙上談兵理論派勢不兩立。 潘小園看著武松往他客房里去了,抑制住跟他再說什么的沖動,回自己房間里,關上門。 懷里掏出來個連著線的小荷包,捏一捏,往里看一看,沉甸甸金燦燦,全是十足成色的金塊,外加兩顆稀世紅寶石。 她將金銀財寶數一遍,花癡地微微一笑,想著等合適的時候,再跟武松說。 此去東京,雖說是山寨事務,是讓她立功的機會,但她覺得不能沒有危機感。眼下沒有實時通訊,等過個三年五載,自己再回梁山,難免不會像公孫勝那樣,發現氣象大變,甚至來個文化沖擊,也不是沒可能。 因此偷偷做了兩手準備。當初傾家蕩產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