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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住。 潘小園隱隱猜到是誰了。等小嘍啰介紹完畢,才畢恭畢敬的道了個萬福:“見過吳先生?!?/br> 梁山上的頭一號草頭軍師吳用,從劫取生辰綱開始,就是晁蓋身邊的萬用智囊。都說大部分被坑上山的好漢,是被宋江坑上來的??墒瞧叫亩?,要是沒有吳用在背后使壞助攻,宋江坑人的成功率起碼得銳減百分之五十。 吳用輕搖羽扇,笑道:“小可外出公干,眼下剛剛回山,未曾得見那日斷金亭校場盛況,悔之甚矣。但已經聽人悠悠之口,說得千姿百態了。娘子這份膽識不讓須眉,小生衷心佩服,不免見賢思齊而內省也?!?/br> 潘小園隱隱覺得他這些成語用得有些不對,但見吳用眉間含笑,一番文縐縐話說出來,晁蓋微微點頭贊賞,旁邊伺候的小嘍啰則是一副崇拜得五體投地的神色。同樣有文化的宋江則是面不改色,十分默契地聽取了這些半通不通,沒一句異議。 潘小園發現了,這人和蕭讓不一樣。蕭秀才面對目不識丁的蕓蕓眾生,說話時會盡量揀他們聽得懂的語句來交流。而吳用正相反,他在梁山上說出的每一句話,都rou眼可見地提高了這片水泊里的整體逼格。 而細琢磨吳用這話的意思,任誰聽來都是客氣恭維??芍挥信诵@自己聽得懂,他夸的不是她的算學本領,而是上來就贊她“膽識”,可見心里對她的動機手段門兒清——這還是未曾親眼得見,只憑道聽途說,而推測出來的。 潘小園規規矩矩地跟他道謝,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也不敢再模棱兩可的答話。她覺得,吳用一回山,何止逼格,整個梁山好漢團的平均智商,至少得讓他拉高兩三個百分點。 幾位老大坐在上首,旁邊卻還有不少她認識的人——柴進、李應,各自帶了紙筆,一看就是來談正事的。董蜈蚣侍立在柴進身后。 李應仍然對她愛答不理,但態度已經明顯不敢有所蔑視。 蔣敬不在,聽說此時還把自己關在房里,拼命研究最后那幾道題的解法,頭發已經快掉光了。 張青和孫二娘并排而坐,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 再就是武松,遠遠的坐角落里,一條腿蹬在旁邊椅子上,自顧自地倒酒喝。明顯是不情不愿讓人給拉過來的,而且明顯不掩飾這一點。 潘小園便也假裝看不見他。不就是被她借著酒勁兒占了次便宜,也不是什么大便宜。 這事兒她完全不后悔,但冷靜下來,也不免有點心虛。他亂說什么抱歉,自己才是應該抱歉的那個。畢竟那么多糟心往事,對自己,他心里總歸是有點陰影面積的吧? 這幾天不知道又躲在哪兒,直到現在才算跟她重逢 不過眼下也沒工夫多想。見過廳里一圈人,小嘍啰請她在孫二娘身邊坐了。 晁蓋依舊是仁和寬厚的大哥范兒,他可以跟自家兄弟大碗喝酒談笑風生,但似乎不太懂,怎么跟這位年紀比他小一半的“女俠”講話。于是又是宋江全權代理,微笑著開場:“娘子連日不見,未曾料到竟有如此才華,當初宋江看走眼,可有些忒無禮了,還望娘子恕罪。武松兄弟,張青兄弟,你們也不提前告知我點兒,險些讓山寨里錯過了一位人才?!?/br> 潘小園連忙站起來答禮。心里頭再痛惜那酒店,也不敢有絲毫不領情。況且宋江再怎么自承“看走眼”,他的事跡擺在那兒,沒人會因此對他的智商產生懷疑,反而會覺得受到了格外的優待。 另外這話里,還仿佛有著拉攏張青的意思。潘小園自認段數不夠,只是有這么個隱隱約約的直覺,沒法付諸言語。 宋江笑問:“聽聞娘子和武松兄弟同為清河縣人,后來嫁去的陽谷縣,做得好大生意?” 潘小園趕緊實事求是地糾正:“那都是別人亂傳的。奴家不過是做過些食品買賣,個體經營,沒有……” 吳用輕搖羽扇,笑道:“娘子當真虛懷若谷。聽聞你武功有成,敢問在江湖上可有綽號?” 這話一出,只聽得后面嘿的一聲輕笑,來自武松。 吳用略顯尷尬,但還是禮貌地微笑著。 潘小園全身一熱,朝孫二娘看了一眼。這么明顯的謠言,除了吳用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恐怕沒人會信吧? 趕緊實話實說,說自己并沒有學過什么武功——不不,武二郎的武藝不是家傳的,是他自己練出來的,跟奴家沒關系…… 來來往往了幾句,再加上幾位老相識的佐證,她此前的所有“事跡”便被謙虛了個底兒掉。潘小園這才有點醒過味兒來,明白了今日把她召來見大哥的真實用意。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梁山領導層都不是好糊弄的。既然決定接納這位“人才”,讓她插手梁山事務,那么頭一道程序,必定是背景審查。她“潘女俠”在江湖上全無名氣,也沒什么可靠的事跡作為擔保,唯一的“靠山”是武松,還是個不喜歡混圈子的獨行俠。于是只得把和她有點交流瓜葛的角色,一并都給請了過來。 既然背景平平,那也沒什么黑料可挖。出身簡單,經歷簡單,四體不勤,唯一好使的就是個腦子,看起來果然是天賦異稟——梁山上天賦異稟的人太多了,司空見慣。 晁蓋和廳里幾人互相看一眼,點了點頭。 政審既已通過,幾個無關的人員就可以走了。張青和孫二娘,連同幾個認識她的小弟,一齊向老大們躬身告辭。武松也麻溜想撤,讓宋江叫住了:“兄弟,留下?!?/br> 武松只能再給自己倒碗酒。 吳用開門見山:“娘子這番策論,小生已與幾位哥哥反復讀過,當真是揚葩振藻,獨出機杼,令人聞過則喜。但曲高和寡,恐有理解不周之處,還請娘子當著大伙的面,一一說明?!?/br> 那日潘小園呈給錢糧三巨頭的“策論”,早就被蔣敬丟得七零八落。吳用面前的這一份,是當日她留了個心眼兒,答應讓蕭讓額外抄錄的。蕭讓當時也只是覺得他自己超常發揮,寫得太精彩,想拿回去做個紀念。至于為什么吳用一回來,這副本就到了他手里,她覺得不必多想。 見眾人都是鼓勵的神色,她定一定心,站起身來。 面前的幾位大哥就是面試官,她現在就是個職場小蝦米,剛剛通過了簡歷篩選,準備用一番宏圖大略的企劃書,把自己成功推銷出去。機會只有一次,進階與否,全看她這張嘴皮子。 “多謝大哥們今日賞臉,奴家便不多廢話。眼下山寨里財政吃緊,寅吃卯糧,想必柴大官人早就匯報過。究其原因,在于收支不等。然而數年前,梁山人丁稀少之時,尚可自給自足,眼下規模擴大,卻愈發捉襟見肘,其中原因,還需逐項分析?!?/br> 她一口氣說完,看看幾位“面試官”臉色,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