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4
。 柴進之所以假冒宋江的名義把武松請來,自然是擔心他記仇,倘若用了真名,怕是就不來赴約了。但這也間接說明,他想要見到武松的愿望有多么強烈。 武松頃刻間便想明了前因后果。倘若他還是當年那個二貨愣頭青,此時不免會有些“當日你對我愛答不理,今日我叫你高攀不起”的嘚瑟。但如今他非復吳下阿蒙,見柴進還在不住口的道歉,當即起身一揖,正色道:“兄長今日既叫我來,所為何事,就請直接吩咐,武松不敢有違,便算是當年的補過了?!?/br> 柴進簡直感動得要哭,連忙招呼他坐,一面還說:“今日的茶不是太好,唉,弄不到當年那種貢茶了,兄弟暫且湊合一下吧?!?/br> 吞吞吐吐了幾乎一下午,柴進才吐露了今日的意圖。 不出武松意料,他也是被坑上梁山的。 坑他的人,叫李逵。 武松對這位李大哥聞名久矣。如果說他自己是宋江的鐵桿兄弟,那么李逵就是宋江的鐵桿腦殘粉。江州劫法場,三打祝家莊,梁山的每一場關鍵戰役中,都不乏這位黑大哥以及他的板斧的影子,總是脫得赤條條地,殺起人來毫不含糊。若是誰敢說宋江一句壞話,這人非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砍一遍不可。 但這位黑旋風李大哥,大約是出生時把腦子忘在娘胎里了,坑起人來也是毫不含糊。江州劫了法場,他率先背起宋江,一溜煙的就沿大路跑,邊跑邊殺人。其余梁山好漢剛剛到達江州,地圖還沒看熟,又追不上他兩條腿,只好跟著他一路跑過去。到頭來,才發現他把人帶上了一條死路,前面是滔滔江水,后面是大波官軍,若不是來了神救兵,這伙子好漢差點就全軍覆沒,被江州軍馬包餃子了。 后來大家紛紛質問李逵,當時為什么要一頭撞到死路上去。李大哥的回答很無辜:“那條路上人多,殺起來痛快?!?/br> 據說當時宋江臉都黑了。 打祝家莊的時候,臨近的扈家莊原本已經說好了向梁山投誠,以求保全自家人口和財產??墒菓鸲方咏猜曋畷r,李逵依然闖進了扈家莊,不問男女老少,一律當頭就砍,誰都拉不住。此事成為那年北方江湖十大血案之首,扈家莊滿門被滅,梁山失去了一個難得的盟友,江湖聲望也一時間跌到了谷底。后來大家問起他原因,他依然是討打的一句:“我看那家人不順眼,脖子太長,砍了痛快!” 后來,這個不靠譜的黑廝因事來到柴進莊子里暫住。柴進平生最愛的就是壯士,見他雖然腦容量似有欠缺,但武松的前車之鑒在先,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再說,他已經發現,自己的江湖威望日益下降。林沖拿著他的推薦信上梁山,當時的梁山首領王倫居然不買賬,將林沖反復刁難,差點轟了出去,一點也不顧及他柴大官人的面子;再往后幾年,江湖上犯了事兒的好漢,頭一個想起來的救星,已經不是他滄州柴大官人,而是山東梁山泊黑宋江了。 他得出結論,大約是自己不夠慷慨,花錢花得不夠多。 好容易迎到一個江湖名氣滿格的李逵,于是好酒好rou招待的同時,還不忘一件件的給做新衣服,每天派人去陪他說話、練拳——其實就是當沙包。后來還派了兩個美貌的彈唱丫頭去伺候。不過這次馬屁拍在馬腳上,據說兩位美女當即就被李逵一腳一個踢出來,一個斷了鼻梁骨,一個折了細胳膊,讓柴進賠了好一大筆醫藥費。 不久,柴進到外地去探親,李大哥在莊子里憋悶出鳥,嚷著要同去蹭旅游。柴進沒反對,大概是覺得,身邊帶著一個威風凜凜殺人無數的黑壯士做小弟,倍兒有面子。 這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決定。 他忘了一件事:李逵只能是一個人的小弟。 李逵手中的板斧,抽出來,只有一個人能喝令他收回去。 這個人,不是他柴進。 李逵到了高唐州,第二天就惹出事來,打死了知府的小舅子。柴進在后面發瘋似的攔,可李逵越打越起勁。等他停手,地上只剩一灘血rou了。 人生地不熟的柴進當即被捉拿歸案,李逵這才慌起來,一溜煙逃回了梁山泊,休息了好幾天,又喝了幾場酒,打了幾場架,這才說起把柴進坑進班房的事兒。梁山泊里好漢都或多或少和柴進有交情,歡樂的酒席當即就吃不下去。等他們點起軍馬,火速前去攻城救援的時候,柴進已經被重刑拷打,折磨得奄奄一息,家財盡被抄沒,一家老小全被監押,那丹書鐵券也不知被誰丟到臭水溝里去了。 一番廝殺,高唐州血流成河,柴進終于被救了出來。此時他已經沒了一切退路,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又欠了幾乎梁山所有人的情,只能請求宋江收留。而柴進那被抄沒的家財,大大小小裝了二十余輛車兒,跟他一塊兒上了梁山??v橫黑白兩道的河北首富、滄州柴大官人從此在江湖上除名,搖身一變,成為了梁山泊里的“柴進兄弟”。 這番往事,他敘述得很平靜,一點也沒流露出抱怨的意思,末了還笑著說,宋江感念他當年恩德,便沒給他安排什么辛苦差事,只是讓他負責掌管山寨內錢糧倉廒收放,是個不費力的閑職。 武松聽畢,半晌無言,最后終于道:“你不是要我來幫忙,收拾那位李大哥的吧?” 柴進惶然變色,道:“怎敢,怎敢!李大哥義氣深重,我結交還來不及呢。上次的事,是我疏忽,倘若換了武二郎你,有足夠的力氣拉住他,不就什么事兒也沒有了嗎!”頓了頓,又笑道:“再說,他如今和吳用吳學究在外公干,你想見也見不到嘛?!?/br> 武松有些焦躁。柴進已經不是當年的柴進。當年的柴大官人,起碼豪爽任性,起碼敢怒敢言,起碼敢不客氣地沖自己甩臉子。 說話也就不像他那樣端著了:“那么,柴大官人今日召我來,有何見教?” 柴進又說了一堆套話,這才賠笑著道:“聽聞,武兄弟的令嫂,也在山寨居???” 這句話一下把武松拉回到了現實。他還真花時間想了那么一想,才意識到自己宿舍里的確還擠著一位讓人有點頭疼的小娘子。那根神經立刻又繃緊了。 “是。如何?” 柴進察覺到了他話里的抵觸情緒,慌忙道:“沒有惡意,沒有惡意。只是柴進曾聽人說,令嫂在生意理財方面多有建樹,這個……那個……”他下了下決心,似乎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才低聲說:“柴進如今……錢財方面,有些困難……若能得高人相助,那個、感激不盡……” 武松驚得茶都忘記喝了。這才想起來,當日在金沙灘,她似乎的確說過那么一句,說自己是生意人,能解決山寨的財政問題? 多半是為了留在山上,一時沖動說出來的大話,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