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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 周通直到爬出新房也沒明白,為什么新娘子會突然變成了男和尚。當然他后來才知道,那和尚法名魯智深,此次只是路見不平,管個閑事。 這事據說鬧得周通半年不舉,見女人就躲。他又舍不得掏錢看病,萎靡了好一陣子。如今好不容易恢復了健康,當即決定,將娶媳婦大業重新提上日程。 到底是當過大哥的人物,很快就淘汰了各路不入流的小嘍啰,獲得了孫雪娥的芳心。兩人很快如膠似漆,天天虐狗,以至于讓李忠都受不了,咬咬牙,親自掏腰包,撥了一頂營帳,遠遠的分配到營地最邊緣,讓大家眼不見心為凈。 可架不住每天開飯的時候,那帳子里傳出的香味,能引來百十人圍在旁邊伸著脖子嗅。孫雪娥甜笑著端個盤子出來,看見這陣勢,嚇得當場盤子就掉了。 馬上有那手快的,貼著地皮一撈,搶救起一個香噴噴的燒雞腿,擦擦開始啃。 從此孫雪娥成了桃花山一派的御用廚娘,天天有別的山頭的人,打著講義氣敘交情的名義來蹭飯。李忠和周通兩位守財奴,才不愿意做冤大頭,開始百般推脫,后來潘小園知道了,悄悄派個小嘍啰前去提示,讓他們一人一頓收二十文錢,魯智深減半。 于是如今,李忠和周通隨身帶的行李越來越沉,上船的一剎那,那小船明顯地往下陷了一下子。旁邊的孫雪娥嚇得連聲嗷嗷叫,讓周通體貼地護送進了船艙。 潘小園全程目睹了孫雪娥的閃電第二春,再看看自己身邊一片清凈,一個歪瓜裂棗也沒來sao擾,不難知道,自己大約也屬于“上面有人罩著”的。但武松具體怎么罩了她,她看不太出來,他也沒說。 況且武松今日從一大早就少有露面。上了客船,就把自己關船艙里。杳杳水泊港汊縱橫,小船彎彎繞繞的緩行,不知何時才會靠岸。孫二娘在外面暈船,張青在跑前跑后的照顧媳婦,根本沒空理別人;潘小園覺得自己有必要進去表示一下關心。 在外面輕聲叫兩下“二哥”,沒人應,直接就掀簾子進去了。剛邁進去一步,眼一花,耳根一燙,電光火石,不由自主叫一聲抱歉,捂著眼睛就向后轉。 天色熱也要注意影響,誰讓你光著膀子納涼了!秀腹肌么! 武松的聲音卻也是興師問罪的口氣:“誰讓你進來了?沒看見門簾子嗎?” 潘小園指頭縫里往外看,那門簾子上似乎果然讓他做了個小記號,打了個不顯眼的結。無怪乎孫二娘一直對艙里目不斜視??勺约河植皇堑郎系?,憑什么要時刻留意這些東西! 又急又惱,剛想著要不要甩手走人,又聽見武松說話了,似乎也覺得方才有點太蠻不講理,這次口氣有點軟:“沒關系,左右不是孫二娘瞧見?!?/br> ……這算是句安慰?幾個意思? 雖然她知道,他們那些江湖好漢也從來不扭扭捏捏,有些粗人喝醉了時,更是直接“脫得赤條條地”,孫二娘這等女漢子瞧見了,連臉都不帶紅一紅的。這么一來,倒顯著她大驚小怪了。 既如此,在門簾子上做什么手腳? 她決定大大方方地轉過身去。武松已經披了件上衣,裹住健壯而勻稱的上身,只剩下半個胸膛露出來,麥色的飽滿肌膚上,隱約閃著一抹慘白。 她倒抽一口氣,直直盯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什么。再看他手邊,一小碗調開了的金瘡藥。 武松將衣襟掩得緊了緊,低聲道:“小傷,過兩天就好?!?/br> 潘小園忽然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的心疼。跟他跑路以來,她這個局外人一直被罩得全須全尾,連頭發都沒掉幾根。他倒是三天兩頭的挨打受傷,簡直辜負了打虎英雄的名號。 她也明白了他那句“幸好不是孫二娘瞧見”的意思。見他衣裳系的正了,才走近幾步,也輕聲問:“伊拉白衣道士又來了?” 武松被她的口音逗得嗤的一笑,點點頭,“這次多了些人。大約是想趁我到梁山之前,最后再試一下子——總不能空手而歸,跟他們教主沒法交代?!弊テ鹗诌吺裁礀|西,朝她一拋,“喏,還你,別讓人隨便看見了?!?/br> 潘小園無意識接住,打開來。皺巴巴的休書,失而復得,上面添了更多的、不知是誰的血跡,扯出幾條破縫,一半的字跡早就看不清了。 她簡直呆住了。這算是伊拉江南人勿昧他物,完璧歸趙? 而武松卻只是笑笑。他說得輕描淡寫,實際上卻是比上次多十倍的險惡。包道乙他們只知道布包里的紙張關系重大,卻也并不知具體內容;見到包里的那張休書,莫名其妙了半天,橫豎左右研究一遍,連夾層、密文都考慮到了,最后才終于不情不愿地承認,這大概是武松從不知哪個老鄉家里順來的廢紙。 及至清河武松加盟梁山的消息傳遍江湖,就相當于一部大寫加粗的公告,表明他已經做出了二選一的選擇。他們也知道,東西上了梁山,便是有去無回,因此趁武松與宋江密談后歸營,在小樹林里落單的時刻動手,新賬舊賬一起算,什么毒藥、迷霧、暗器都上了。武松苦苦支持了好久,最后還是深夜夢游的魯智深驚覺,一根禪杖把他救回來。 他正回憶著,忽然聽對面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他們現在是要害你,等你那秘密說與你宋大哥,他們說不定就轉頭去害他了?!?/br> 武松心頭一凜,脫口道:“你怎么知道?” 潘小園不過是隨口一提,到武松的神態,卻發現自己約莫是猜對了。 “還是他們……已經開始對你宋大哥動手了?” “你怎么知道?”這次的問話里多了兩分警惕。 潘小園已經發明出了應對他這種懷疑的最優解答,一攤手,“我讀過的話本子里,壞人都這樣?!?/br> 武松長久不語,一雙晶亮的眼,看看潘小園,又看看手邊的藥碗,心中飛快地回閃那日跟宋江、花榮的密談——那蜘蛛決計不像是山東出沒的種??闪荷胶脻h們大多是北方草莽,武功路子也都直來直去,就算殺人,也是刀槍拳頭,輪不到用毒蜘蛛。再說,蟲蟻不受人控制,未必成功率便高,難道只是想給宋江一個警告?那天,三個人并沒有討論出什么結果。但倘若說是明教的手筆…… 一抬頭,見潘小園還認真地看他,突然有種想跟她商議的沖動。 還是克制住了,朝她一笑,半是掩飾心事,半是給她寬心,總結似的說:“未必是他們。他們也未必是壞人?!?/br> 他說完這話,出神了片刻,又忽然沒頭沒尾地自語:“也不知那位姓岳的小兄弟,眼下行到何處了?!?/br> 潘小園還待再問,武松將藥碗輕輕推了推。 “腿上還有兩個小刀口,最好也包上?!?/br> 真是惜字如金,倘若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