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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回來,讓他教訓那群壞人!我……我可以一直幫你們,幫半年、一年……” 潘小園拉住她的小手,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孩子家倒是善解人意,說出來的話卻一派天真。西門慶早就和縣衙里所有人沆瀣一氣,這群“壞人”,是武松能教訓得了的? 她覺得不能指望武松。遠水解不了近渴,眼下的燃眉之急,還得靠她自力更生。 經驗不夠湊。她在腦子里拼命搜索自己寫過看過的所有。強搶民女的橋段倒是司空見慣,最終也基本上會化險為夷。有沒有女主自己機智脫身的戲碼?沒印象。 晉江定律第二百五十條:強取豪奪的不一定是惡霸,還有可能是男主。 難不成這個世界,真的是這樣設計的? 潘小園花了幾天工夫,跟貞姐一道,慢慢把房子收拾整潔。然后,選了個黃道吉日,挑了件最好的衣服,支起銅鏡,仔仔細細把頭發梳好,又從被砸得稀爛的家什里扒拉出最后十幾文錢,擦干凈了,揣進袖子里。 貞姐不解:“六姨,藥我已經買回來啦,天快黑啦,你別出去?!?/br> 潘小園笑了笑,“你別管,我出去找人想想辦法,你在家找點破布什么的,把門先給補上,省得咱今晚上枕著西北風睡。還有……” 囑咐了幾句,便義無反顧出了門,站在隔壁那個大大的“茶”字旗底下,輕輕一推。 茶坊門果然沒鎖。樓梯上嘰里呱啦一陣腳步聲,王婆幾乎是小跑著就下來了,同樣是穿戴整齊,一點也不像是要上床睡覺的。 王婆見了潘小園,眼睛一亮,一張老臉上頓時煥發出青春,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 “六娘子,哎呀呀,這么晚了,還來吃茶?” 明知故問。潘小園腹誹。 跟她把戲演足。方才的委屈勁兒還沒全下去,稍微醞釀醞釀,眼里就又見淚花,“干娘,奴……唉,你說奴上輩子做了什么孽,給嫁了這么個沒用的男人,三番五次的受人欺侮,沒一天好日子過!方才陪著小心給他上藥,那廝還嫌手重了,劈頭蓋臉的就把奴呵斥一番,簡直翻臉不認人!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一面說,一面又嗚嗚咽咽的假哭起來。 王婆又驚又喜。自己身負西門大官人的囑托,旁敲側擊牽線搭橋,卻始終沒能幫上什么正經忙,弄得自己都沒臉再去大官人要錢了。而眼下,這位別扭精終于想通了? 心里頭樂著,可免不得做出一副心有戚戚焉的神態,耷拉著眉毛,那嘴角忍笑都忍得抽搐了,肚子里花言巧語流水價說出來,無非是對六姐兒的不幸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和誠摯的慰問,順帶對武大的懦弱無能不識抬舉深感震驚,表示強烈的譴責和憤慨。 事有輕重緩急,這當口也只能冤枉武大一回。潘小園等王婆說夠了,才幽幽嘆氣:“只可惜,這嫁人是一輩子的事兒,攤上這么個男人,也只能怪奴命不好,換是換不得了,也只能來向干娘訴訴苦,也得虧這世上,還有干娘這般愿意聽奴說話的好人!” 王婆如何聽不出來她的話外之音,連忙把她拉坐下,也裝不出同情難過了,一連串地說:“哪里的話,哪里的話!娘子你千嬌百媚大好青春,怎么能就一棵樹上吊死呢?”放低聲音,又說:“娘子要是真有心離開那個矮子,不是老身夸口,這保媒拉纖的生意,老身還只能說是十拿九穩,但拆人姻緣,那可要容易多了,十對兒里能成十一對兒……” 潘小園滿眼期待,“愿求干娘指點?!?/br> 一面說,一面把家里掃出來的那一點錢,自然而然地塞進王婆左袖子里。 王婆一張老臉笑成了向日葵,把錢往里面推推,右手親親熱熱地搭在潘小園肩膀上,“娘子坐,老身給你煎一壺茶……” 雖說眼下茶坊打烊,但王婆萬萬不介意再開一次火。眼看著小娘子舒舒服服地占了個座頭,趕緊踅到下面廚房,弄出些聲響,顯得自己在忙;然后慌慌張張后門出去,叫了個閑人,轉眼間就從街角找到了蹲守的來旺兒,稍微做個手勢,來旺兒立刻會意,撒丫子便往西門慶府上跑。 而潘小園坐在樓上,閉著眼,將新出爐的劇本溫習再溫習,靜心等待。最后一搏,如果這次真把自己賠進去,那就說明自己或許是什么星宿下凡,被送來這個坑爹世界鍛煉一陣子的。等武松回來,要殺要剮,隨他了! 忽然想到他這會子應當不知在何處游山玩水,多半還是花著知縣發的公款,心里就滋滋滋的冒火。 等他回來,把這堆爛攤子甩他一臉,老娘特么的不玩了! 武松確實挺想游山玩水,手里的公款也足夠。知縣賞識他,指派任務的時候特地暗示,這次去東京城勞碌辛苦,不必急著回來,可以犒勞犒勞自己,在城里適當玩耍兩日,也見識見識大城市的風貌,多認識些人。 比如知縣大人說:“聽聞有個林沖,有個諢名豹子頭,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和你是一般的英雄好漢,據說武藝十分高超,名震開封府內外。這次你去東京,可以就近結交討教一番,對你也是大有好處的?!?/br> 陽谷縣是小地方,知縣大人也是想通過自己手下這位打虎英雄的名氣,結交進入東京的權貴圈子,給自己的職業生涯多鋪條路。這等無傷大雅的小私心,武松自是心知肚明。 于是辦完事,便寫了拜帖,帶了個小軍漢,從驛館里出來,找人打聽林教頭的住所。林沖果然遠近聞名,隨便一問就問到了,一棟大宅子,就在殿帥府前一條大街上。然而不知怎的,指路的人似乎有些陰陽怪氣,說:“聽口音,客人不是本地人?和林教頭有什么交情?” 武松隨口敷衍幾句,謝了人家,徑直朝林沖宅子而行。到了地方,卻看到門前圍了一群潑皮樣人,幾雙拳頭正在砸門,嬉皮笑臉的說著不干不凈的話。 “好娘子,開門??!” “娘子別害臊,你家官人都不要你了,也該考慮考慮第二春嘛!” “整天把自己關在家里,人兒都憔悴了,我們衙內心疼??!” “娘子再不開門,我們可進去了喲!” 院子里一個稚嫩的女聲隔著門,帶著哭音喊:“你們都給我滾!快走!我家娘子不要見你們!” 一群流氓對她的乞求聲聽而不聞,繼續肩膀挨肩膀的撞門,一邊嘻嘻哈哈的笑,手里招招搖搖的拿著彈弓,吹筒,粘竿,怎么起哄怎么來。 門后面大約是個丫環,武松思忖。但看不出這群潑皮的來歷。就憑這些人的身份來頭,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到林沖府上捋豹子須? 剛要上前制止問個明白,突然聽到那小丫環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娘子!娘子你怎么了!老爺、老爺快來,不好了!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