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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的小衫披在她肩膀上,使勁兒把人給拉起來,一邊嘗試和她溝通,一邊把人推到門外頭。 “你快穿好衣服出去,我不用人陪,出去吧啊?!?/br> 關上門,遺玉一頭虛汗地坐在地上,使勁兒捶了下地板,低咒一聲。 第三七四章 勸留 一個人身處在陌生的環境里,遺玉幾乎一夜未眠,到了天快亮才睡過去,夢里全是李泰帶著兵馬在峽谷同敵軍浴血奮戰的場面。 外面的敲門聲一響,她就驚醒過來,背后汗濕,手腳卻是冰冰涼涼的。 這是她被蕭漢帶到安市城的第三天,除了如廁,她連這道門都沒出去過。 “我不吃早飯,你們拿下去吧?!?/br> “唐兄弟,是我?!?/br> 這兩天蕭漢都沒來打擾,一聽見他的聲音,遺玉還是感覺肚子里有一團火氣在往上冒,既惱恨他的利用,又惱恨自己的認人不清。 “唐兄弟,你起來了嗎?我聽下人說你昨天很早就睡了,今天蕭大哥空閑,帶你到安市城里轉轉如何?” 蕭漢有些忐忑地在門口站著,昨晚宿醉,他現在還有些頭疼,本該好好休息一日,可就是放心不下這個小兄弟。 “等等?!?/br> 聽見遺玉應聲,蕭漢不自覺地松了口氣,擺手讓兩旁下人離開,自己站在門外等著。 “唰拉——” 門打開,打點整齊的遺玉站在門內,還穿著前天夜里被押去問罪的那身灰褐色的袍子,腳上踏著一雙布靴,面容有些模糊,從頭到腳都像是撲著一層灰塵。 “不是給你準備了干凈的衣服么,你怎么還穿這個?” “我不會穿你們虜人的衣服?!边z玉神情雖然冷淡,但看著是比昨天的怒火中燒要好上許多。 蕭漢忙道:“我讓人進去服侍你?!?/br> 遺玉搖搖頭,面容固執。 蕭漢這才弄懂她說的“不會穿”是哪一個意思。 “不穿就不穿吧,走,我先帶你到外頭吃早飯,”蕭漢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帶路往走廊另一頭,遺玉跟在他身后,保持著三步的距離,不遠不近。 安市的街道很是狹窄,至少比起長安和洛陽這些繁華的大都會,它要顯得寒酸許多。 街上的百姓不見少,酒館茶鋪里的客人來來往往,還有小孩子在街上追趕打鬧,不談人們口中議論的話題,幾乎看不出什么戰爭中的跡象,這要歸功于城中那支強大的守備軍。 蕭漢這一行出現在街頭,分外引人注意,不說兩邊開路的幾名跨刀的武士,頭戴高沿黑紗帽,身穿白襟大袖的蕭漢,一看就是貴族。 再加上遺玉這么個穿著唐人短袍的矮胖青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蕭漢帶著遺玉在街上兜了兩圈,停在路口東張西望,又和身后的侍衛用虜語交談了幾句,不好意思地對遺玉道: “我記得幾年前這里還有家賣葅面的,現在不知搬到哪兒去了?!?/br> “幾年前?”遺玉留意到蕭漢話里不尋常的部分。 “嗯,”蕭漢指著另一條路,帶遺玉往那邊走,邊道:“我常在中原行走,有時兩年三年才回來一次?!?/br> 遺玉一邊打量路邊的房子和店鋪,一邊隨口問道:“難怪你唐話說的這么地道,還能混到軍營里,我半點都沒懷疑過你不是唐人?!?/br> “其實...我身上有一半唐人的血統?!?/br> 遺玉腳步一頓,扭頭看了一眼蕭漢,卻沒接話。 她的安靜,反倒讓蕭漢覺得容易出口,“我母親原本是鄭姓貴族家的女兒,被一個從大唐來安市做買賣的年輕商人誘哄,后來那商人離開,母親執意生下我,就被家人趕了出去,靠著家中一點接濟,獨自撫養我長大,我十六歲時,母親去世前,把那個唐人的姓名告訴了我,當時年輕氣盛,就背井離鄉踏上中土去尋人?!?/br> 蕭漢說到這里,突然不講了,遺玉的好奇心被勾起,便直接問道: “后來呢?你找到他了嗎?” 蕭漢點點頭,卻不繼續說下去。 遺玉看他表情,也知道后面的不會是什么讓人愉快的故事,就沒再問。 兩人進了一家食肆,坐在窗戶邊上,蕭漢點了食物,看著外面的街道,臉上的陰沉很快就散了去。 “唐兄弟,你家中還有什么人口?” “我娘,還有兩個哥哥?!?/br> 蕭漢點頭,“那就好?!?/br> 遺玉困惑,“好什么?” “你上頭還有兄弟,這樣你回不去,還有人照顧你娘?!笔挐h如是道,“到時候,我給你在這城里開一家醫館,憑你的醫術,不需要靠誰,就能過上好日子,咱們兄弟兩個也能天天在一起喝酒吃rou,要多痛快有多痛快,要多自在,有多自在?!?/br> 遺玉嗤笑一聲,“你倒是為我考慮的周全,連問都不用問我,便替我拿了主意?!?/br> 蕭漢被她諷刺,并未有不悅,反而勸說道: “我知道你是給太子做事的,在京城肯定有一片大好前途,可是這次過后,你同我有了牽扯,再回去,太子就是不問你的罪,也不會再像以往那樣重用你,唐兄弟,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個有野心有抱負的人,就平平安安地留在安市,有什么不好?” “倘若我說不好,你會不會就放我出城,讓我回去?” “......”蕭漢勸了半天也沒見遺玉有一絲松動,不由感到無奈和喪氣,他是真心想要把遺玉留下來。 “我真不明白,留我下來對你也沒什么好處,你大可不必因為歉疚就自以為是地替我做主,我被你騙,那是我自己不夠聰明,怨不得別人,你要是真的覺得對不住我,那就放我走吧?!?/br> “你為什么非想要走呢?”蕭漢有些急了,他皺著眉,毫不留情道,“我老實告訴你吧,你們那個太子,這一次來高句麗,就是死路一條,他都活不長了,你還回去做什么!” 聞言,遺玉垂在身側的手臂夾緊,忍住沒再甩過去一耳光,而是冷靜地反問道: “你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死路一條,誰告訴你他活不長了?” 蕭漢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自惱地扭過頭去,避開遺玉逼問的目光,悶聲道: “他帶著幾萬兵馬前去應付我們二十萬援軍,嘜草汁又是假的,這不是死路一條么?!?/br> 他越是是這樣遮掩,遺玉就越是肯定他知道什么,一想到李泰此刻正身處在莫大的危險中,擔憂、懼怕、煩躁、驚恐,種種負面情緒便就像是潮水一般涌上她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