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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心氣絕高的長孫夕會變成如今這副茍且求安的模樣,她是一百個不信,但現在人就在她面前,是叫她無話可說。 “不說我了,大嫂,家里的事你聽說了嗎?我三哥有個妾室,同人通jian,懷了孩子,鬧出這等丑事,最后從家里跑了,”長孫夕折起了眉頭,道: “我前頭聽說大哥帶人去砸了盧家將軍府的大門,怎么這兩件事有關嗎?” 長樂目光閃動,面作嘲色,“叫你三哥帶綠帽的那個,正是那個近年風頭穩健的盧念安?!?/br> 長孫夕早有所料,故而并不十分驚訝,只是生氣道: “這盧家人,也太不把我們長孫家放在眼里,爹他真是氣量大,竟一聲不吭地忍了么?!?/br> 長樂隱晦一笑,正待說什么,忽聽一聲稟報,匆匆然響起: “公主,公主,女館那邊出事了?!?/br> 打亭外羊腸小徑處跑來一名中年男子,被兩名宮娥擋在亭子外頭,長樂扭頭,見是女館里教書的先生,就擺手讓人放他進來。 “說清楚,是怎么了?” “早上女館門前,忽然來了一群人,說是要討教六藝,言辭輕佻,是激將的幾位小姐應了邀?!?/br> 聽到這里,長樂只是挑了挑眉,并不以為是什么大事,可繼續聽下去,便讓她氣地跳腳了。 “她們先比了六藝,禮、樂、射、御,是連比連輸,因先前立有賭約,若咱們女館不能叫她們敗上三場,就要由她們在門前墻上題字,六藝都輸光了,小姐們丟了臉面,硬是再多添了琴棋書畫,在下是怕她們再輸兩場,就要丟了這賭約,真讓人在女館門前題字,女館顏面何存,還請公主大駕,前去攔一攔吧?!?/br> “廢物!”長樂低罵一聲,就將手里的茶杯重重扣上。 長孫夕不悅地問那學士道: “這群人哪里來的,就敢在女館門前鬧事?” “這...這,不曾聽講?!?/br> “連人家什么來路都不知道,就這么對上了?”長孫夕頓感荒唐,轉頭對長樂說: “大嫂還是去看看吧,女館名聲是你好不容易建起來的,怎能被人公然折辱了?!?/br> 長樂知道輕重緩急,眼下的確不是生氣的時候,先得過去阻止再說。 “夕兒,你同我一道?!?/br> 她不給長孫夕推辭的機會,要了宮女手中的披風,掛在臂彎上,伸手拉了長孫夕。 “唉,好吧,我陪大嫂去瞧瞧?!?/br> 兩人這邊趕去救場,而女館那頭,替鬧事者坐鎮的人也剛剛到。 第三五六章 浪得虛名 女館這會兒正熱鬧,對面的茶館酒樓一大早就坐滿了人,掌柜的美滋滋地站在柜臺后頭記賬,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街對面攢動的人影,高興地合不攏嘴。 在同一群來路不明的妙齡女子們的比斗中,不到一個時辰里,女館就將六藝輸了個精光,跟著又因接不上對方琴調,將琴棋書畫的頭一場又給輸了,連敗七局,女館的小姐們臉上早無了一開始的倨傲和不屑,個個背后都冒了冷汗。 不久前才贏了馬術的比試,那紅簪少女輕扯著馬鞭,像是嫌對方不夠緊張一樣,客客氣氣地提醒道: “先前立過約,說話女館不能叫我們姐妹敗上三場,就由我們在門前題字,眼下這六藝比完了,四技還只剩下三項,女館若還是繼續這么謙讓下去,那就別怪我等冒犯了?!?/br> “你!” 她的話,自然引起諸多女館學子的憤懣,奈何技不如人,說什么都是惘然。 “這下面一場要比的是棋藝,”紅簪少女伸手向后一引,便有一名個頭嬌小的同伴走上前來,解下背后布囊,往前一翻,抱的卻是一張四四方方,邊角磨損的舊棋盤。 “我這位meimei,三歲開始玩棋子,六歲讀得棋譜,四年前才隨家中遷往長安,被棋王溫重山收為關門弟子,迄今為止,她學棋是有一十三年,你們中間若是沒有摸棋盤超過這個年月的,我奉勸一句,還是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br> “不礙,”那懷抱棋盤的少女謙謙一笑,左掌向前平伸,“若你們實在沒人,我可先讓你們十子?!?/br> 羞辱! 前頭連輸七局,都不如這一句話來的讓人惱羞成怒,女館眾人頓時變了臉色,尤其是擅長棋道的,這便有人不顧同好拉扯,挺身上前。 “狂妄自大,讓我來領教領教,你手底下是否有嘴上這般本領!” “那就請吧?!?/br> 擅棋的少女收手一引,在四周劃出一塊空地,也不嫌臟,就將棋盤端正置于地上,一撩裙尾,席地而坐,兩手探于腰后,摘下兩只懸掛的木質棋碗,分置于棋盤兩側,自先取了一顆白子,捏在手中時,氣勢陡然變化,霎時間,這方圓半丈之地,竟成她天地一般。 女館那名學生懂得門道,就看出厲害來,稍稍壓下了憤怒,警惕地在她對面坐下,咬著嘴唇,在對方強大的氣勢下,幾乎是身不由己地捏起了那顆象征著弱勢的黑子。 對面酒樓上,不似茶館亂糟,獨一間的客房,窗前倚坐著兩人,是將女館門前這一幕幕盡收眼底。 “嘖嘖,小蕪這丫頭,下棋時候是越來越有派頭了,不枉你當初為她親自去拜訪溫重山那個老頑固?!?/br> “我不過是牽線送她入門,是不是上進,還要靠她自己?!?/br> 遺玉望著樓下那群朝氣蓬勃的少女們,眼中滿是欣慰,墨瑩文社這幾年收了不少新成員,多數都是新晉入京的官員女眷,她給她們庇護,免于她們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長安城里被人辱沒了尊嚴,她也提供她們機遇,只要她們勤奮好學,心志彌堅。 “這一場是穩勝了,我真想看看皇姐看見我們在她門頭上題字,會是個什么嘴臉?!备哧柮硷w色舞,她同長樂關系一直不算好,四年前李泰被冊立為太子,就愈發看不對眼。 “你很快就能看到了?!边z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向門邊。 高陽見她動作,就往樓下一瞄,見街南駛來一輛彩頂的馬車,一道熟悉的人影被隨扈攙扶著下了車來,唯恐天下不亂的她頓時兩眼發亮,起身關了窗子,上前去搭遺玉肩膀: “哈,走走,是該咱們出場了,那群小家伙可應付不來?!?/br> “長樂公主到!” 長孫夕跟著長樂趕到女館門前時候,正比到棋藝這一項,公主府的隨扈在前頭開路,一聲聲清道的斥響,是叫亂糟糟的街頭安靜下來,只除了空地當中,正在聚精會神地投入到對弈當中的兩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