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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李泰已經換下了常服,坐在燈下,擺弄著桌上幾樣或方或圓,奇形怪狀的木械。 遺玉掃了一眼他手中的玩意兒,脫下外衫,遞給平卉,笑吟吟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一邊伸手去探他額頭,一邊佯作疑惑道: “王爺怎么那會兒就退了席,是哪兒不舒服么?” 李泰捉住她貼在額上的手拿下來,握在掌心,瞇起眼,低聲道:“是誰的主意?” “什么主意?”遺玉看他反應,心里發笑,臉上卻裝糊涂,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摸他額頭。 李泰這回沒去拉她,任她放肆地在他額頭上摸來摸去,目光沉淀在她含笑的臉上,神情嚴肅道: “那張圖,你們是從何時開始準備的?” 早晨她同他打賭,他就知道她肯定早有后手,等到宴會一半,文學館那邊果然找過來,他本來打算,不管是不是緊要的事都會過去看看,好襯了她一回心意,可他沒想到,她會在她生辰這一天,送他一份大禮。 一張十七尺見長的全唐圖,天下十道三百五十余洲,躍然紙上,江河海湖,山川平原,一目了然,細節之處,用不同的線條和顏色標注,盡管仍然有待琢磨,各別地域劃分粗糙,還只是雛形,但這么一張氣勢恢宏的巨幅地圖,在此之前,李泰還從未見過,當時便有一種心胸遼闊之感油然而生。 若將這張圖細化,再精致下去,用在軍政之上,可想而知其作用。 遺玉見李泰口氣變了,便也撇了玩笑,放下手,正經解釋道: “我早有找人繪一份詳盡的地質圖畫的打算,去年在安陽得了空,孕時就琢磨一些細節,坤元錄中是已將各地方圓尺寸都收錄詳細,我們只要用特殊的尺子找出比例,將全國上下分成幾塊描畫,最后拼湊在一起,縮小在圖紙上,做出一張詳盡的全唐圖,并非難事,今晚給你看的,還只是草圖,有待完善?!?/br> 李泰將手中的一塊三角形的扁板舉到她面前,疑問道: “這些形狀奇怪的木板是尺子?你是如何想出來的?” 遺玉也從桌上挑了另一塊三角尺子拿起來,遞給他,用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對他解釋道: “這些的確都是尺子,不過不是我想出來的,你知道我不擅長術數,但是雜書看的許多,記得早年有一篇文章,敘到一個瓦匠蓋房時候,常用兩塊形狀不同的半角測量,蓋出的房子堅固直挺,我從中得到啟發,才做了這些角尺?!?/br> “角尺?”李泰新奇地看著她手中的尺子,又拿了桌上一塊半圓形地給她,“這個也是拿來丈量地圖的?” “這個是做角度用的,”遺玉見他感興趣,便讓平卉去取了紙張和她在安陽時開始用的炭筆,趴在桌上,將每樣尺子的作用都試給了他瞧。 李泰很聰明,一盞茶后就弄清楚這大大小小的尺子都是做什么用的。越是清楚,就越是感慨她的用心良苦。 “你想要什么?” “???”遺玉還在給他演示角尺的作用,忽聽李泰這么問,恍了一下神,才又想起來早晨兩人賭約,便放下手中尺子,一手撐著腦側,趴在桌上回頭瞄著他,眨眼道: “那張圖本是補你前年的生辰禮物,不過咱們愿賭服輸,你今日犯規談了公事,這樣,就罰你明天陪小雨點玩上一整日?!?/br> 李泰并不以為她會要什么金銀珠寶,或是提什么不知分寸的事,但是帶孩子? “不要皺眉,”遺玉伸出食指壓住李泰眉間涌起的褶皺,怕他反悔,又故意反問道: “王爺該不會同那些自尊自大目中無人的男子一樣,以為親近子女不是丈夫之舉吧?” “...明日我有事,”李泰看著遺玉蹙起眉頭,鼓起腮幫子的不滿之相,也伸出一指去壓住了她的眉頭,低笑道: “后天?!?/br> 遺玉先是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睛,隨即便眉開眼笑,湊上去摟了他脖子,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好”。 喜怒哀樂,他并非沒有,只是很少有人會給他體味的機會,她十分慶幸,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陪伴著他,慢慢地教會他。 (這一章是貞觀十五年的過度段,先預告下一章會跨年!在此祝親們新年快樂!龍行大運,在新的一年里,身體健康,笑口常開,家庭和睦,愛情圓滿!龍年大吉! 第三四六章 貞觀十八年 貞觀十五年七月四日,太宗在以魏征為首的一眾朝臣的反對聲中,堅持冊立了庶子魏王李泰為東宮太子,官文下達十道百州,昭告天下。 貞觀十六年九月,舊太子李承乾于黔州病故,訊回朝中,太宗心痛,為其罷朝一日,同人謂不記其罪也,后以國公之禮葬之。 同年臘月,被逐在外的原漢王李元昌死于郊野騎射,薄葬。 貞觀十七年,正月,魏征病故,太宗命朝中九品以上官員赴喪,贈給羽葆鼓吹,陪葬昭陵,后同臣子謂魏征為明鏡,常以其照自得失。 二月,太宗為懷念兩朝功臣,于三清殿旁修建凌煙閣,命工部閻立本繪二十四功臣肖像,概以追念。 同年九月,新羅與高句麗連兵攻打百濟,阻絕百濟通往唐都道路,百濟向唐求援,太宗派使帶信高句麗,告誡其停止對百濟用兵,高句麗王相莫離支不聽勸阻,一意孤行。 次年,七月,太宗命洪、饒、江三州造船,發兵出擊遼東,九月,高句麗莫離支遣使入唐獻貢,太宗不受,并拘留使節。 貞觀十八年 九月 東宮 西庭花園中的一條長廊上,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尚人,領著五六個粉衫花釵的妙齡宮女從此經過,這幾名沿途悄悄顧盼的宮女,顯然是從別宮剛剛調來的。 一行在長廊盡頭轉了道,老尚人將她們帶進清安殿側,一間不大的櫥廳里,才轉過身,神情漠然道: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請平司薄來,再安排你們作息?!?/br> 說罷,不再多瞧她們一眼,就抄著袖子往門外走,有兩個模樣嬌俏的宮女在她背后偷偷撇嘴,不想那走到門邊的老尚人竟是突然回了頭,正好將她們這點怪相看在眼里,嚇得這兩個人僵了臉,倉皇低下頭去。 “東宮非是別處,不要隨意走動?!?/br> 留了這么一句話,老尚人又看了那兩個剛才做鬼臉的宮娥一眼,才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她這么一走,屋里安靜了好半天,大概是確定了她不會再折回來,這才響起幾道噓氣聲,有人小聲嘀咕: “什么呀,咱們可是被調來伺候太子殿下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