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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的小姐,顯然是過了十五的妙齡。 “小女宋晴媛,家父乃是揚州都督府長史宋恩孝,臘月生,今年剛過十七歲?!?/br> 語畢,座上便有幾人交頭接耳,奇怪地議論著這位宋小姐的年紀。 遺玉乍一聽到“宋晴媛”這個名字,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耳熟,不怪她記性不好,這兩年她經歷了太多人事,幾乎沒有去回憶過揚州城那位讓人牙癢癢的宋小姐。 她覺得這名字熟,生了好奇心,于是打那群媛人進屋到現在,頭一次抬頭去看。 宋心慈雖這兩年長開的了些,但人還是那副溫順柔弱的模樣,遺玉見到這似曾相識的人臉,幾乎是下一瞬間,便將掉在腦后的回憶都又重撿了起來。 當年盧俊被迫遵照盧智的要求,遠離長安,流落到揚州城,落魄之下,就在河口做腳夫,一次意外搭救了這位不慎落水的宋小姐,后來被當時還是都督府上典軍的宋父收進府里做馬夫,兩個人日久生情,就私定了終身。 后來宋母同宋小姐到城外燒香,不甚被匪徒綁架,勒索宋家,盧俊單槍匹馬地將她們母女救出虎口,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得了心存感激的宋父許諾,也就一時腦熱提出了要求,欲討那年輕貌美的宋小姐為妻。 這本該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一樁佳話,卻因宋家二老的勢利眼,成了一出恩將仇報的鬧劇。 知書達理的宋小姐早被高官之子內定了,盧俊最終被宋母誣以偷竊之命棍棒打出了宋家,又成了河口上賣力為生的腳夫,而那宋小姐在和盧俊山盟海誓之后,因著父母之命忍痛割愛,做了一條白眼狼。 故事到這里,還沒完,大概人生就是此起彼伏的,宋父因想著升官發財,膽大地搜集了當時的都督府長史胡季泰盜賣私鹽的證據,哪知沒等他揭發上司,就被胡季泰反咬一口,淪為階下囚。 而回憶從這里開始,才是真正惹遺玉氣惱的地方,她二哥識人不清,那怪他二哥不長眼,但那宋心慈幾次承蒙她兄長搭救,恩斷義絕之后,卻還不忘利用盧俊的一片癡情,惑他去劫獄,去救她那白眼狼父母,幾次置盧俊于險境,若非是陰差陽錯被她遇上,還不知下場是死是活。 遺玉欣賞有孝心的人,但用別人的性命去成全自己的孝道,這種寡廉鮮恥的行為,是最讓遺玉不齒這位大孝的宋小姐的地方。 后來李泰和她出面解決了這起案子,因盧俊的請求,還了宋父一個清白,宋父宋母至此才知是錯將珠玉當石棄,一文不值的窮小子原是魏王爺的內兄,為了攀上李泰這棵大樹,那宋小姐竟是生了同盧俊重修舊好的心思,還在獄中,便去勾纏盧俊,又是送帕子,又是憶往事,生怕盧俊忘了曾同她有一份情,是全然忘記了她當日的不仁不義。 遺玉最記得她一句口頭禪,什么欠你的這輩子還不清,只能來世再報。 哪來的那么多來世,下輩子是不是為人都說不準,就這么輕易給許了出去,聽起來是夠情深夠意重,其實就是缺乏責任心,沒擔當。 遺玉對宋心慈好感全無,想起這些還不算是陳年的舊賬,至今看見她仍然覺得牙癢癢,得見她混在閻選的媛人隊伍里,還用著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偷偷地打量著自己,心情自不是一般的煩悶。 “怎么了?”趙聘容見她望著那群媛人,皺著眉頭,碰了碰她手肘,問道。 “看見個熟人,”遺玉道。 “哦?”趙聘容來了興趣,“是哪一位?” “就是正說話的這個,”遺玉看著正被韋貴妃提問的宋心慈,對方顯然也已發現她認出了自己,竟還沖她僵硬地笑了笑。 這世上是有兩種人,你不能和她論理,一是傻子,一是厚臉皮。 遺玉收回目光,低頭喝茶,恰這時韋貴妃將注意放在了半天沒有開口的遺玉身上,問道: “看了這么多,魏王妃可有中意的?” 來了,遺玉又打起精神,她就知道韋貴妃沒這么容易讓她混過去。 “娘娘也知道,王爺眼界之高,非是等閑之輩,連正眼都不會瞧,可這些——”遺玉故意打了個停頓,面露為難之色,捏著保養的細白圓潤的手指,在那十名個媛人身上一劃,腕上價值不菲的紅翡翠珠串晃迷了人眼,打了個圈,收回來,停在頷下,嘴角上掛的弧度,不言而喻。 那群媛人是聽出她的意思,有幾個不服氣的咬了咬嘴唇,但抬頭看見坐上如玉似畫的遺玉,短短片刻,方才還頗有自信的幾個,神形上都不自覺地現出了畏縮。 韋貴妃掃了她們一眼,是沒發現一個爭氣的,張了張嘴,最終是沒話對遺玉說。 “好了,送她們下去吧,讓御膳房準備宴席,咱們吃過了,下午再看一批?!?/br> (今天去辦了年貨,每年都是挨到年末,慌里慌張地準備,話說回來,現在越來越沒年氣了。) 第三四二章 多心 黃昏時候,遺玉從宮里出來,李泰那駕青棚紫紅頂的馬車已等在宮門外。 阿生老遠看見她施施然地走過來,便下了駕座,等她領著平彤走近了,才撩開簾子,遺玉剛挨到車邊,就見從里面伸出一只手,她抓著上了車,順著李泰的力道,在她身邊坐下,阿生遮好了簾子,平彤在他空出的另一邊駕座上坐下,抄著袖子,對用目光詢問她的阿生搖搖頭。 “怎么了?”李泰見她臉上有點悶悶不樂,就問道。 “你還記得咱們兩年前到揚州去嗎?”遺玉道,“那個被冤獄的宋典軍,現在好像是升官做了揚州都督府上的長史?!?/br> 李泰想了想,記起那么個人,“宋恩孝?” 遺玉點點頭。 “他怎么了?”李泰是想不出,一個遠在揚州的長史,是怎么惹著她不高興。 “不是他怎么了,是他家的小姐,”遺玉皺眉,不大樂意地提起那段往事:“就是我二哥在揚州流浪時候,一開始中意的那位宋小姐,今兒我在宮里見著她,就在今年參選的媛人里頭?!?/br> 宋心慈年紀不小了,也就比遺玉弱上一歲半歲,看今天宮里頭那些妃嬪的反應,都是意外有這么個大齡的小姐混在一片妙齡少女里頭。 遺玉沒記錯的話,那宋心慈在揚州是曾有過一樁親事的,還同武家的一個什么表哥牽扯不清,本身就不是什么守節的女子,那宋家莫不是想要攀龍附鳳想瘋了,還敢把她送到長安來參加閻選。 李泰看出她在擔憂,“你是擔心什么?” 遺玉嘆氣道:“我是看她沒被宮里相中,怕她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