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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軟玉溫香,我見猶憐,天下男子,又有幾人能拒得? 李泰側頭看她,食指在酒樽淺口上摩挲,這不同于他慣常一掃而過的注視,讓長孫夕心中一喜,羞澀地垂眼避開,酒壺住他樽邊一懸,櫻唇微翹,小聲道: “你到底喝不喝嘛?” “定國平陽長公主到——” 長孫夕的嬌聲被一嗓子嘹亮的通報打斷,聽得這一聲報號,殿上觥籌頓歇,歌舞乍停,多是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平陽公主怎么可能會來?人人皆知,去年才被封了正一品定國長公主的三公主,身為李唐皇室第二尊貴的人物,常居洛陽,是比皇宮里的皇上還難見。 可聽宮人又扯著嗓子報了第二聲,殿上二百人影再沒懷疑,“唰唰”起身,就連主宴席上的眾人都不例外,一時間,露天殿上只要是腿沒斷的,都站起身來相迎,望向不遠處的二十四階端,心思各異。 早有言傳,三公主早年帶兵殺敵,征伐戰場,控著一支極為兇悍的兵馬,然天下大定后,皇上卻并未將她兵符收回,時至今日,三公主手里仍舊手握兵權,且不論這傳言是真是假,這位當之無愧的巾幗英豪,讓眾人敬重之處,非是只有她那尊貴的身份。 一場魏王歸京的接風宴,平陽公主現身于此,當真是耐人尋味,也叫不少臆測魏王失勢的墻頭草,都打起了精神等著見風使陀。 須臾,白玉石鋪成,光滑可鑒影的二十四階處,便現出人影,數百道目光齊齊聚集,身著金羅飛彎錦繡宮裝的中年婦人,步上最后一層臺階,踩在白玉石板上,長身而立,氣定神閑地環掃殿內,平凡的五官、尋常的目光,竟叫眾人不敢同其對視,紛紛在她看來時侯垂頭揖手,一息之后,就聽殿內眾客恭聲道: “參見長公主?!?/br> “免禮,”平陽擺了擺乎,讓眾人起身,二百目光重新聚來,就見她眼角升起笑紋,朝旁抬起一手,調侃道: “你看,本宮事先可有說錯,若是來了,他們必定會不自在?!?/br> 話音方落,又聽另一道韻調特別的笑聲應道,“只您自己這么想?!?/br> 說著話,平陽伸出的手臂便被挽住,這二十四階上又多出一名少女身姿,挽著平陽行進殿中,引得眾賓客側目——遠觀,賞心,豆蔻年華的少女,身姿纖巧,步履輕盈,一襲淡黃束裙,仿若櫻草隨風搖曳,酡顏輕衫將玲瓏半掩,近看,悅目,額盈滿,眉如月,面若瑩玉白,口若含朱丹,一雙桃花眸,盈盈一水間。 見這陌生的佳人,上百賓客在賞心悅目的同時,無不猜測她身份,平陽公主無所出,又同外女不親近,這是打哪兒來的美人兒? 這邊席間眾人臆測,又或有個別人將其認出,就說主宴席上站著的幾人,這么一會兒工夫,臉色可謂是變了幾變。 李泰定定地望著那越走越近的佳人,眉目間全然沒了方才的漠不關心,四目交匯時,見她眼梢勾起,一如那晚在盧府外的長街上,她在馬上回頭的笑容,帶些挑釁的味道,勾起他一絲莫名的心火——一年了,被壓抑的念想在見到人時,終于按捺不住地叫囂起來。 “長公主?!敝餮缦媳娙擞謫玖艘宦?。 “皇姑母?!崩钐┑?,早在她們走近時候他便收回了視線。 “姑姑?!备哧柛砂桶偷睾傲艘宦?。 平陽很是隨和地擺擺手,神色如常地對李泰道:“本宮前天才從洛陽回來,聽說你歸京,這便不請自來了,你們不嫌本宮攪合了你們的氣氛,本宮便同你們一起熱鬧熱鬧?!?/br> “姑姑,您坐這兒?!备哧柌坏壤钐┐鹪?,便急忙應聲,又扯了下的長孫嫻,想要讓座,卻沒扯動人,便扭頭對著不知為何沉下臉的長孫嫻小聲道:“走啊,咱們去坐后面?!?/br> 奈何長孫嫻死死盯著平陽身邊的人,就像沒聽見高陽的提醒,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又被高陽使勁兒扯了一下,方才冷冷出道: “盧小姐,好久不見了?!?/br> 聽見她話的人看著剛入宴的陌生面孔,都由疑惑變成了驚訝:盧小姐?盧小姐……是那個盧小姐? 眾人猜的不錯,這伴在平陽身邊遲遲入宴的少女,正是遲遲才現身的遺玉。 聽見四周的紛紛議論聲,遺玉笑容得體,應道:“是啊,兩年不見,長孫小姐已是嫁做人婦了,現在是該喚你高夫人吧?!?/br> “看盧小姐這模樣,這兩年在外奔波是沒吃什么苦,看來離京巡游,并非什么苦差事?!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話可不中聽,分明是拆臺到李泰頭上了。 “盧小姐,”一直在旁沉默不作聲的長孫夕趕緊打岔,“我大姐是在說笑,你可別介意?!?/br> 遺玉看著同李泰近身站在一處,宛若一對壁人的長孫夕,臉上笑容不減,“三小姐多慮了,我在你眼里便是那樣小心眼的人嗎?” “不是,你誤會了,”長孫夕連忙搖頭,宛若蔥根的手指不安地抱著酒壺,“我、我不是那個意思?!?/br> 遺玉暗自打量著長孫夕出落的讓人驚艷的美貌,不做聲,平陽卻有些不耐,皺眉道:“行了,啰啰嗦嗦的?!币矝]理會神色有些委屈惹人憐的長孫夕,她又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另一邊的長孫無忌和房喬,伸手一指李泰桌旁,道: “來人,這里加個座?!?/br> 早有機靈的宮人準備了備用的席案,平陽一聲令下,這便手腳麻利地抬了上來,在李泰那張紅木案旁水平放下,擺上素食水果rou脯酒盞。 平陽回身對著仍站在那里的眾人,道:“都坐吧,該說什么就繼續說,別礙著本宮在這里不能盡興?!闭f罷,便帶著遺玉繞過酒案坐下,長孫夕猶豫之后,雖有不甘,卻沒再勸酒李泰,只能抱著酒壺回了自己座位,高陽也面色陰晴不定地扯著長孫嫻落座。 遺玉靜靜地坐在主宴席上,抬頭掃過殿下眾賓身影,聽著絲竹管弦之音,望向遠處若隱若現的曲江流水,恍然想起,三年前也是在這苑中,面對公主一怒,賓客指點,她只能俯首跪地,受盡羞辱的畫面,今日再來,時過境遷,她卻是可以借著長公主之勢,看眾人的俯首相揖之態。 長安,她回來了,以一種全新的姿態。 “喏,午膳都沒吃,先墊墊肚子,等下叫他們上熱菜來?!逼疥栆贿厞A著菜到遺玉碟中,一邊喝著酒。 “嗯?!边z玉應了,無視掉四周投來驚詫和探究的目光,一口口吃著她夾過來的小菜,便聽鄰桌的李泰拍了拍手,片刻后,便有宮娥端著幾盤熱食擺上,素什錦、燴六瓣、青骨蒸魚、酥糖軟糯、配上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