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躥,差點沒了氣,才找到入林的路,他奔到林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著沼地傳來腐敗的氣味,好不容易平復了內息的混亂,當頭一道黑影罩下,沉的讓人耳朵發蒙的聲音響起。 “人呢?” 沈劍堂仰頭看著李泰那張半露半遮的臉,咬起牙,喉嚨酸疼地道:“馬驚了,載著她跑進霧林里,我追進去沒找到人,林里有瘴氣?!?/br> 話音弗落,身前人影一花,便聽衣袂窸窣,他轉頭,只來得及看著他背影消失在樹叢中。 一群人中午抵達沼林前,一半過了沼澤,到了黃昏時候,竟又全數折了回來。 蕭蜒輕呼出一口濁氣,雙手離開沈劍堂后背四xue,道:“公子,這林里的瘴氣積年已久,是類毒了,你吸入過量,這幾日暫不要運功,以免濁氣侵脈?!?/br> 白日看著還生龍活虎的沈劍堂,這會兒只能用面無人色來形容,他緩緩睜開眼,擔憂地望一眼不遠處的霧林,道: “他又進去了?” “嗯,”蕭蜒皺了下眉,似是對某些行為不大贊同。 “我就知道,她會壞事,”姚一笙倚靠在馬背上,面色陰沉地望著被一片煙霧繚繞的叢林,“再等一刻鐘,若不出來,那我就不奉陪了?!?/br> “你、你還有點人性么,一笛也在林里不見了,你就不擔心!”沈劍堂心中負疚,先前過沼地,李泰暗留下他,便是存著讓他看護人的意思,他可好,那么大個人在跟前,他也能看丟了。 “哼,入山前,我便說過,凡是拖后腿的,我絕對不會客氣,不論是誰?!?/br> “你——咳咳……” “公子,平心靜氣?!?/br> “好了,好了,”何少知又出來做和事佬,“眼看就要入夜了,這鬼地方遍地是毒蟲蛇蟻,氣味又不好,不能夜宿,咱們還是想想今晚睡哪吧?!?/br> “過了沼地,前方是有一片空地,我已查視過,還算安全,咱們趕在天黑前,過了沼便是?!?/br> 姚一笙的話,得到柳關和何少知的贊同,沈劍堂反對,道是要找到人再過沼,幾人爭執了幾句,霧林邊便出現了李泰的人影。 “怎、怎么樣?”沈劍堂看他獨自回來,心知無果,還是強憋出一句問話。 李泰沒做聲,在林邊盤膝坐下,運功調息,姚一笙臉上一陣陰晴不定,過了半晌,緩步走了過去,揚起下巴,垂眼看他,張口便是譏誚: “半年不見,你腦子是倒著長了,一開始我只當誤會你,這會兒看來,你的確是變了許多,以往我敬你三分,那是因為你夠聰明,夠冷靜,夠狠心,可瞧瞧你現在是什么樣子,一個小丫頭罷了,你就不會用腦子了嗎,那林中瘴氣多厲害,你心里清楚吧,還有必要找嗎?想想你是要做什么,常四,別叫我姚一笙小瞧了你?!?/br> “姚一笙,你就不能安生會兒么!”沈劍堂叱喝一聲。 翻掌沉氣丹田,李泰語調淡淡地說出兩字。 “過沼?!?/br> “咕咕一一咕咕——” 在廣袤的叢林山間,一入夜,尤有丹光照不到的地方,終年彌漫著霧氣的林中,不知有多少雙閃爍著冷血光芒的眼睛躲在暗處,等待覓食之機。 “唰唰”的腳步聲穿梭在林間,一串澀澀的笛音隨之飄遠,潛伏在林中的野獸,聞見這笛聲,都退卻了腳步,眼睜睜地看著獵物走遠。 身下的石頭咯得背疼,悶哼了一聲,遺玉猛然睜開雙眼,頭頂是一片映著火光的昏暗石壁,在一息的恍惚之后,仿佛從水里浮出的溺水者,她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氣,補充被壓榨一空的肺部。 “你最好別亂動?!?/br> 正想要坐起來的她,聽見這突兀的聲音,扭頭看向走進山洞的少年,張嘴卻發現聲音沙啞難聽的要命: “姚……姚公子?!?/br> 姚一笛沒有理會她,拎著剝洗干凈的白魚,在火堆旁坐下,用削好的樹枝穿起魚架在火堆上,輕輕翻動,動作嫻熟之極。 遺玉過了先前的暈勁兒,很聽勸告地不亂動,只是擔憂地抬起胳膊,松開在昏迷時都緊握的拳頭,看見只有手背擦傷后,暗松了口氣。 “謝、謝?!?/br> “你是該謝我,”姚一笛沒回頭,遺玉卻從他聲音中聽出些調侃,“這林中都是瘴氣,若非我浪費了一顆保命的歸息丹給你,你老早就被毒死了,加之我又救你于狼口,你說,我如今算不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這般邀功的,還真少見,遺玉舔舔干澀的嘴唇,衡量了一番當前境遇,不再裝作無知少女,很是冷靜地問道: “為……為何救我,你……” “哈哈,”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姚一笛爽朗地笑了幾聲,摸了摸臉上皺起的皮膜,扭過頭,再開口,完全變成了另一種綿軟又帶些陰涼的嗓音: “因為你笑起來,實在是像極了一個人?!?/br> 新卷 第7章 她不知道的事 “是……你?!?/br> 雖樣貌不同,可這陰柔的嗓音,連及古怪的回答,都叫遺玉聯想起一個曾有一面之緣的人。 “哦,你還記得?”姚一笛起了聊天的興致,干脆在火堆前換了個位置,面朝著她,翻烤著樹枝上頭串著的白魚,不知他隨手撒了什么上去,發出“滋滋”的響聲。 “長安……你從樓上……跳下去?!碧祆\閣的三樓,少說有五丈高,印象怎會不深。 “說來,若非沈劍堂那小子憋不住話,勾了我的好奇心,我也不會特意跑一趟去瞧你?!?/br> 遺玉聽他提及沈劍堂,想到在密宅初見時候,心下有些了然,難怪那會兒一直盯著她瞧,想也是因為她像那個人。 “……那人是誰,我很……像她?”嗓子疼得緊,她聲音又小了一些,他卻能聽得清楚。 “不是人,”姚一笛望著跳躍的火苗,回憶了片刻,放輕了聲音,緩緩道:“是一幅畫,畫上有個人,臉上帶著笑,眼睛很特別,就像是能把人勾進畫里,非要同她待在一處,才能心安——”他雙目失焦了一瞬,抬起頭,隔著火光,仔細地盯著她看起來,直到把她看的全身發毛,方才調侃地笑道:“我說你像極了她,不過是同旁人比較,可說實話,你貌似神離,比她差的遠了?!?/br> “嗯,”被人這般貶低,遺玉并不覺得氣惱,一個人和一幅畫,她不覺得有什么可比性,眼下,叫她更在意的是:“因為我像……那畫上的人……所以把我弄到這里?” “嗯?”姚一笛收起了笑容,少年秀氣的臉上,帶著疑惑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