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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上: “本王正室未娶,不會納側妃入府?!?/br> “殿下?!”杜楚客臉上的笑容扭曲著,失聲高叫了一句,方覺失態,在背后攢了幾下拳頭,冷靜下來,便開始勸說道: “您可不好在這件事上同克己開玩笑,這事咱們年前便說定的,您當時也答應下來,本來是年前便該提起婚事,可您推說到了春后,這便罷了,如今又拿這正姑的借口來搪塞,您、您可不能做這言而無信之人??!” 許是真急了,他才憋出一句“言而無信”來。 “言而無信?本王答應你什么了?”阿生在邊上研墨,聽李泰難得同杜楚客多說“廢話”,便知道他這會兒心情不錯。 “您答應——”聲音卡了殼,杜楚客張著嘴卻續不上話。他這么一回想起來,李泰只答應了要選側妃,還真沒說過什么盡早完婚的話! “行了,”李泰“啪”地一聲將手里的書信扣在桌面上,看了一眼一臉憋屈的杜楚客,道:“阿生?!?/br> 十余年的服侍,一個眼神便知道主子是要干嘛,阿生放下手里的研石,去到紅松書架邊,抬手在緊上頭取下一只長方的錦盒打開,拿出一份青頭紅邊的文折,有些遲疑地遞給了不明所以的杜楚客。 片刻后,就連書房外頭的侍衛,都聽見了進去剛剛一刻鐘的杜大人一聲驚語: “殿下,此事萬萬不可!” …… 龍泉鎮后山在青山環抱中,偏向山腳腹地的一片山林里,修有一座新墓,按風水來說,此處不是頂好,可也是一處藏風潛氣之地。 這片山林,將近二十畝地,連帶墓xue,被遺玉花了兩萬三千兩銀子買下,葬了盧智的遺骸,請了山民巡守照料。 今天是初六,刑部大火整整過去兩個月,遺玉昨晚就住在新宅,天不亮就起床,下廚燒了幾道小菜,備上六樣點心,又灌了一壺好酒,帶著平彤和平卉兩人前去上墳。 墓前很是干凈,一看便是每日都有人前來打掃的樣子,平彤和平卉幫著將盤盤碟碟的擺上后,跟著遺玉稍了委火,又打了些紙錢,便退到遠處去守著,留這一對兄妹單獨說些話。 二月的天氣,早晨時候微寒,遺玉拿帕子抹了抹墓前的石臺,不嫌冰,跪坐在了上頭。端起酒壺將兩只杯子注滿。 她穿著白色的素衫,發髻用絲繩系起,連只木簪都沒戴,因在魏王府被精心照料了一段時日,年前瘦的僅剩顴骨的臉,圓了一些回來,比起半年前黑白分明的雙目,一雙逐漸顯眼起來的桃花眼,少了些純凈和機靈,多了一層朦朧的水色,不再一目了然,卻更惹人探究。 “大哥,這是鎮上最好的酒,比不得長安城的香瓊玉液,可是不易醉,我能陪你喝上一杯?!?/br> 她端起兩只酒杯,輕輕互碰了一下?!岸.敗币宦暣囗?,將一杯灑在墓前,一杯送到了唇邊,淺酌了一口。 山林里的樹木繁雜,墓的周圍有些竹子,已是長出翠翠的新葉來,風一吹,便有清新的香氣傳來,她閉著眼睛吸了口氣,將杯子里剩下的酒水全數飲下,放下酒杯,伸手去摸那打磨光滑的墓碑。 “我本就不是屬于這里的,可是閻王既然錯送了我到這里來,便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我注定了是要做娘的女兒,做大哥和二哥的meimei,我很知足也很慶幸。當然這世上前不總是好事,我們都歷過不少磨難,你瞧,若遺玉還是那個癡兒,許就不會發生后來這么多事,可是我來了,這一切就都變了?!?/br> “實際上,我并不是個十分堅強的人,每次身處險境,我也會害怕,也會無助,可是在這之前,我從沒有一次想到過放棄,因為我知道,按著我的性子,一旦我怕了,崩潰了,就再也爬不起來,只能做個累贅。那天看著你被火海吞下,我是第一次那么接近絕望,娘被帶走了,二哥失蹤了,可是最起碼,他們都還活著不是么?!?/br> 她原本平靜的聲音,說到這里,帶起了些許哽咽,吸了吸氣,才繼續道: “我知道,你不贊同我與他的事,可是你終是沒勉強我。我真的需要他,不論是因為他對我的好,或是他在我差點崩潰的時候拉了我一把,又或是為了日后——我都需要這個人,你放心,你提醒我的三件事,我都牢牢記得。優柔寡斷,你頭一次這么說我的時候,我還沒有想到,因為它我會失去什么,可是人一輩子有那么一件足以后悔終身的事便足夠了,我不想再做個優柔寡斷的人?!?/br> “我一直都在求全,以前,我想要咱們一家人不受欺負過上好日子,卻不想你涉足長安城的泥潭,我想要維護我的尊嚴,又不得不對權貴低頭,我想要同他在一起,卻又思慮著他皇子的身份。然而這世間許多事,安有雙全之計?” 這一句,不是疑問,不是反問,而是清清楚楚的自嘲。 “其實,得失之間,往往不可能平衡,選擇了一個,便要棄掉另一個,做自己最想做的,選自己最想要的,這樣至少不會后悔。說到這里,大哥,你信里的意思,我都清楚了,只是說句話,你可別惱我——這十幾年你唯一求我的一件事,我是做不到了?!?/br> 像是怕他生氣,她纖細的手指撫摸著墓碑,輕聲道:“這個月十五一過,我們便會離京,此去西南,是為找些稀缺的藥草,我會到南詔一行,查詢娘親下落。至于他是怎么想的,我眼下還不確定,但是我總會弄明白的。他不是那個魏王,若他無意,他亦不會落得那般下場,若他有心……” 她聲音實在輕極了,恰有一陣晨風吹來,將其拂去,直到她扶著墓碑站了起來,語聲也已斷掉。 沒叫遠處的侍女,她自個兒將供香的飯菜收拾了,又看了一眼那光滑不見半個名字的墓碑,提著籃子離開。 唐律,刑篇,第四十三款有言:故殺士族之兇徒,死后官置,葬無名刻,有違例修墓刻碑者,當以掘出。 …… 魏王府書房門外的侍衛看著氣沖沖走出來的杜楚客,相視一眼,都在心里好奇,進去時候還笑哈哈的杜大人,是在里頭吃了什么癟。 阿生撿起被撂在地上的文折,吹吹并不存在的灰塵,扭頭對冷眼看著他手中的李泰賠笑道: “主子莫要怪杜大人,他這是一時腦子轉不過來彎,才會失了風度?!?/br> 李泰沒接他的話,從筆架上取了一支毛筆,在松花硯中蘸了些墨,提筆給雍州的下屬寫起了指令,就像是方才什么事兒都沒發生一般。 阿生干咳了一聲,猶豫來猶豫去,方才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