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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端起了后排趙瑤案上的墨盒,舉步走向教舍后排,看著對面那張掛著冷傲和鄙夷的臉龐,抬手便將手中的墨汁潑在了那張臉上。 “??!”長孫嫻驚叫一聲,捂住了臉,長孫夕一臉愕然,教舍里的學生回了神,又愣住。 就在長孫嫻驚慌地抹掉眼周的墨汁,怒視向眼前時,卻被一只纖細的手指險險地指點在鼻尖上。 “我只說一次,別再惹我?!?/br> 第407章 多給她些時日 “我只說一次,別再惹我?!?/br> “盧遺玉!”就是不算被潑了一頭臉的墨汁,這十六個年頭里,長孫嫻還是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威脅,一時氣急,渾身發抖,嗓音尖銳地大叫一聲,只要一遇上遺玉的事,她就很難保持冷靜。 “盧小姐,你、你怎么能這樣?”長孫夕邊拿著帕子踮腳去擦長孫嫻臉上的墨汁,邊扭頭對遺玉不滿道。 遺玉瞥了她一眼,在長孫嫻揮手拍來之前,迅速地收回了手指,就聽門口一聲低喝: “你們怎么在做什么?!” 眾人回頭,就見每早都會在院內巡視的院長晉啟德皺著眉頭走了進來。 “博士?!睂W生們訥訥地起身問了好,晉啟德環顧了一圈紙屑滿地的教舍,冷著臉沖最后一排顯然是事故中心的遺玉三人,問道: “清晨不讀書,弄成這個樣子,你們是想要做什么!” “博士,”一臉黑白交加的長孫嫻指著遺玉,忍怒道:“不知盧小姐是發了什么瘋病,不但把教舍里弄得一團亂,好端端地還潑墨于我,此行甚劣,學生以為該當重罰,如若不信,您可以問在座之人?!?/br> 晉啟德掃過下面學生們的臉,見他們紛紛點頭,便又去問遺玉:“盧小姐,是嗎?” 遺玉并沒否認,一語不發地點了點頭,長孫嫻趁這當口,突然冷哼了一聲,便聽這教舍內此起彼伏地響起了一陣人語聲: “博士,我等不愿于她同室而習?!?/br> “是啊,博士,盧小姐性格頑劣,她兄長是殺人兇手,我等惡之?!?/br> 一個、兩個、三個……這教舍里頭有一半人都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晉啟德唇上的胡子翹起,待他們快要亂成一片時候,才冷哼一聲,道: “說完了么,說完就去讀書、去練字,有功夫挑三揀四,卻不思進取——盧小姐,你隨我過來,今天上午的課,你就不用上了?!?/br> “是?!?/br> 長孫嫻一口氣憋在胸口,看見遺玉被晉啟德領走,卻沒有得到舒緩,咬緊牙,一腳踢在了桌腿上,發出“嘭”地一聲響,引得室內眾人側目,長孫夕看著遺玉的背影隨晉啟德消失在門口,眨了眨眼睛,扭頭一臉擔憂地對長孫嫻輕聲道: “大姐,你沒事吧,我還是陪你先去把墨汁洗掉,都濺到眼睛里了,不知是不是會傷到眼?” “若是真傷了我的眼,我就摳下她的來賠?!?/br> 長孫嫻咬牙低聲道。 晉啟德把遺玉叫走,并沒有如同丙辰教舍里的學生所想,對她訓話等等,而是帶著她到了后院憩房,泡了一壺熱茶給她,丟下一句話,便拿著書本打算離開。 “老夫還有一堂四門學院的課要講,你就在這里待著吧,等鐘鳴后再離開,西邊書架上的書你可以隨便翻閱?!?/br> “博士,我剛才太沖動了,您都沒話要對我說嗎?” 晉啟德搖搖頭,和藹地沖她一笑,“你自己不是很清楚,還用老夫多說嗎?你是個好孩子,不要讓老夫失望便可?!?/br> “學生省得?!?/br> 人總是在落魄的時候才能看出真假,五院藝比之后,她一時間風光無二,可短短兩個月過去,人皆變了嘴臉,落井下石誰都會,可雪中送炭終是少。 晉啟德走后,遺玉喝了杯熱茶,讓自己從被刻字一事中冷靜下來,便去書架上選了一本書拿下來翻閱。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屋門“吱呀”一聲響,令她從書本中抽神,扭頭一瞧,兩雙眼睛對在一起,都是露出意外之色,還是遺玉先站了起來,行禮道: “杜先生?!?/br> 這兩天冷,身形高挑的杜若謹在淡綠色的常服外頭,又披了一件及腰的錦裘,白色的絨毛映得他清俊的五官更顯蒼白,但溫煦的氣質卻不減。 “怎么跑這里來了,不用上課嗎?”杜若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的神情,走進屋內,打定了主意對盧智的事閉口不提。 “出了點事,晉博士讓我在這里看書,您怎么這會兒才來?!边z玉話里帶著生疏并非刻意,而是在發生這么大的事情后,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杜若謹是她欣賞的學者,她潛意識不希望這樣的人會因長孫渙一案,生了變化。 杜若謹注意到她的態度的客氣,走到她所在的書桌邊,道:“哦,我前些日子病了一場,明日準備開課,這是來拿書回去,你看的什么?” 說著,他便伸過手去,想要把遺玉平攤在桌上的書本拿起來,卻不想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引得她微微后退了一步,碰到了身后的椅子,發出一聲磕響。 暗暗皺眉,心中隱隱察覺到不妥,杜若謹背在背后的手握成拳,看著她,卻不知該開口說什么。 遺玉心存尷尬,道:“是從書架上拿的?!?/br> “你……” “什么?” “沒事,你繼續看吧,我拿下東西便走?!?/br> 于是杜若瑾便去書架上抽了幾本書出來,又去柜子里拿了兩只畫卷,對遺玉打了個招呼,便離開。 他一人夾著東西走在鋪了青石的小道上,待離憩房遠了,才連忙握拳抵住下唇,輕聲咳嗽起來,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又聽他微不可聞的自語聲: “……還是再等等,多給她些時日……” 國子監鐘鳴之后,遺玉又在憩房里多坐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拿上東西離開,一路到正門口也沒見幾個人。 國子監外面停的馬車有幾輛,遺玉左右搜尋了一圈,便瞅準了街對面一輛不甚起眼的馬車,走了過去。 車夫見她走到跟前,躬身之后,才將簾子掀起,遺玉側頭住里面看了一眼,見著里面坐著的李泰,才抬腳蹬上車子。 “晚了一刻?!崩钐┑?。 “我多看了會兒書,”遺玉沒講早上在教舍發生的爭執,怕他細問,便轉移話題道:“中午在哪吃?!?/br> “天藹閣?!币驗樗挛邕€有課,不便繞遠路回王府。 “哦?!边z玉應了一聲,便見他伸手過來,在自己發髻和后頸上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