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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個王爺府里,又怎么會太平? 想到這里,她心中一陣煩悶,兩只小手伸到頭頂,亂揉一氣,嘴里低嚎道: “煩死了、煩死了!” “煩什么?”背后傳來一道熟悉的低音,遺玉的怨聲和動作戛然而止,猛地扭過頭去,便見坐在塌前不到半丈處的男子,一雙青碧眼望來,惹得她將才平復下的心,又再次悸動起來。 李泰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加上頭頂亂成鳥窩的黑發,心情突然地大好,可臉上卻仍舊設什么特殊的表情,語氣淡淡地問道: “你怎么在這兒?” 遺玉本來還是一顆少女心“怦怦”直跳,可見了他這態度和口氣,心中頓生出疑惑和不滿來,怎地瞧他這模樣,倒像是昨晚在這房里趁她醉酒,親她的不是他來著! 殊不知,前些日子醉酒忘事的正是她自己。 “我自然是在這里休息了,那殿下怎么在這兒?”遺玉動作利索地重新把自己裹進被子里,索性陪他裝傻。 “這是我的房間?!?/br> 得嘞,這卻是盧耀的錯了,昨晚他把醉酒的遺玉從客房里面抗出來,只挑了間最舒服的屋子讓她待著,卻不知正巧是李泰在御宴宮專用的屋子。 第368章 是近是遠 “這是我的房間?!?/br> “那我怎么在這兒?”這下遺玉這才遲遲想起這個問題。說來,昨晚的事,她也只記得一半兒,被宮娥扶到頭一間屋里時候,她是醉睡的,直到盧耀給她換了個地兒,她人被李泰和著被子抱起來,方才帶著醉意醒來,從這段起,便記得事,這便是那小藥丸兒在作祟了。 “……想是你昨夜醉酒,被下人扶錯了地方?!崩钐┠翘煸诖髸鴺抢锇l現遺玉不記得那晚馬車上發生的事情后,回去便找了太醫來問,得知卻是有一種人,酒醒之后不記事的,也就順勢將她歸于此類。 此刻見她一臉迷茫,他更加確認她是酒后忘事的。然而,此刻同她馬虎眼,也沒別的意思,不過聽了沈劍堂的話,怕把人嚇跑罷了。 遺玉這會兒已經清醒,肚子四通,見李泰這副坦然無事的態度,前后一想,便覺出怪味兒來——他這是當她不記事兒呢! 發現這點,她剛才還發熱的頭腦瞬間降溫,裹緊了被子,抬眼看著李泰,卻不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什么端倪來。 若非是憑著她這些日子來對李泰的了解,知道這人的確不是一個在男女關系上表現隨便的人,由此確定昨晚那個親吻絕對不是鬧著玩的。單他現在一臉的冷淡,她還真會誤會他對自己壓根沒那心思,只是,眼下他這“不認賬”的行為,又是為了哪般,卻讓她搞不清楚了。 其實照著她的性子,問出口便是最直接了當的法子,可她并沒下定決心要一條道走到黑,便將到嘴邊的疑問,改了口,打算回去再好好想想再做打算。 “請殿下先回避一下,容我梳洗?!?/br> “還有半今時辰宴散,整理好后,你直接回府即可?!?/br> 在各種因素下,眼下這屋里,青眼望黑眼的兩人,心態便產生了很微妙的變化,遺玉是知曉了雙方的心思,卻拿不定主意,而李泰是只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卻已經下定了主意。 于是,這份逐漸明朗起來的感情,便由此朝著一個有趣的方向走去,只是身在其中的兩人,卻因為感情經歷上的“無知”,渾然不覺。 “是?!边z玉低頭應聲,得了宴會主人許可,早點回去也好。 李泰從椅子上起身,看著她毛絨絨的腦袋,心中微動,便上前兩步,伸出手來在上頭揉了兩下,在遺玉訝然地抬頭時,方收手攤開在她面前,掌心處躺著一根明藍色的絲線。 “明日早起,到芙蓉園來?!?/br> 遺玉看著那根絲線從他翻落的掌心中飄落,邊納悶何時頭上纏了絲線,邊在嘴里疑了聲,“嗯?” “賞花?!?/br> 李泰轉身出了屋子,守在不遠處的兩名宮娥,躬身行禮時,見他隨手丟進了草叢中一樣物事,有個膽子大的,待他走遠后,便跑到草叢里尋了一番。 “快看,是只荷囊,藍色的絲線,這蓮花繡的真漂亮?!?/br> “我瞧瞧……難怪殿下丟掉,這里脫了絲了,送我吧?” “不給,這可是殿下的東西,我要自己收著,誰讓你不去撿的?!?/br> …… 清晨,遺玉比盧書晴早回府中,沐浴去了身上的酒味,換身干凈的衣裳,又喝了半碗甜湯,便去到盧中植院子里看人。 進屋卻沒見著盧榮遠人影,靜悄悄的屋子里,除了床上昏睡不醒的盧老爺子,就只有床頭靜坐的一道人影。 “祖母?”遺玉喚道,不知這屋前屋后的人都到了哪去,怎么讓老太太一個人在這邊兒看著。 盧老夫人聞聲回頭,沖她抬手,“回來啦,過來坐?!?/br> “嗯?!边z運便去搬了只紅綢布的月牙小凳兒,這里本是老兩口的臥房,只是盧老爺子病倒之后,盧老夫人才住到隔壁屋去。 在床側坐下,她便看向眼躺在床上,臉上明顯疲了一圈,卻神態安詳的老人。這十日來,她每天都會過來這屋里坐上半天,等到盧榮遠或盧景珊攆人,才會走。 盧老爺子昏迷的突然,可先前并非是沒有預兆的,早在呈遠樓私下見面時候,她和盧智便撞見過他病發的情況,當時只說是風寒,卻足月都沒有好利索,后來便不了了之過去,只當他是好了,可從竇氏嘴里聽見他私下沒斷過藥后,方才發現,這人身體已經是不好了。 但凡是真心對她好的人,她便會很容易生出感情,作為長者,盧中植帶給她的是一種不同于盧氏和哥哥們的親情,雖相處時日不多,但聽聞太醫當時就那么一句“準備后事吧”,她的心情卻異常地悲傷,眼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盧中植卻并無醒來,她也會感到難受。親人的遠逝,是一種痛。 “你是不是在哭?” 頭頂傳來的聲音,遺玉連忙仰了仰頭,止住就要留下來的眼淚,道:“沒有?!?/br> 盧老夫人搖搖頭,道:“祖母是看不見,可耳朵是好的,昨兒晚上你是去赴宴,難道被人欺負了?” “沒被人欺負,只是想起來些不開心的事?!北R老夫人尚不知道盧中植時日無多,不過,她這話也不算扯謊,畢竟她正在為同李泰的事頭疼。 “來,”盧老夫人伸出手,待遺玉搭上,她輕輕握住后,道:“是什么為難的事,說來讓祖母幫你出出主意?!?/br> 遺玉并未注意到她的用詞,是“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