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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便讓平彤去取了她下午帶回來的書看,又過了半個時辰,盧智方才帶著一身寒氣從外面走了進來。 “用過晚飯了?” “嗯,方才在祖父那兒用的,大哥呢?” “在外面吃過了?!?/br> 平卉上前接過盧智解下的披風,平彤則遞了杯熱茶上去,他接過喝下,在遺玉對面坐下后,她將書本倒扣在案上,一臉笑瞇瞇地問道: “去哪了?” 下午遺玉是去文學館,盧智照舊到國子監上課,沒打招呼卻在外頭用了飯,放在以前她許不會問,可昨天中午在太學院門前,封雅婷那含怒的一嗓子她可是記得請清楚楚—— 盧智,你若不去,那咱們便沒什么好說的了! 說不好奇是假的,被盧中植托付要注意盧智動向的她,自然會留心起他這兩日的去向。 “見了個朋友?!?/br> “朋友啊——我認識么?”遺玉托起腮幫子。 盧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隨手拿過一旁的書來翻,道:“見過?!?/br> “哦,”遺玉長長地拖了一個字音,方才眨眨眼,道:“是封小姐吧?!?/br> “不是?!币娝峒胺庋沛?,盧智面不改色地答道。 “騙人?!?/br> “沒有?!?/br> “那是趙小姐、周小姐、還是王小姐?” 盧智輕嘆一口氣,將書放下,抬眼看她一臉八卦樣兒,道:“什么亂七八糟的,別瞎猜,是杜先生找我?!?/br> 聽見確切的人名兒,遺玉方信了他,訕訕地道:“杜先生找你做什么?!?/br> “明日上午在天霜閣有宴展,先生有畫要展?!?/br> 宴展,并非是指吃喝的酒宴,而是這京城之中,最為流行的一種文學交流方式,通常舉辦人都是較有身份地位的,受邀請的文人sao客,都會帶了自己近期最滿意的作品前去,或是字畫或是詩作,另會有一些在各領域有名望的賓客受邀參加,對宴展上的作品加以品評,選出最優者。 “天霜閣的宴展,”遺玉來了興趣,“是學士宴么?” 長安城里,幾乎每隔一陣子都有大大小小的宴展舉行,不過真正能讓文人sao客們聲名遠播的,卻只有半年一次不定期舉行的“學士宴”,所謂學士宴,便是由當今皇上還是太子時候所建的文學館內,聞名遐邇的“十八學士”中,至少有四人聯名出席品評,才會有此雅稱。 “嗯,想去嗎?” “當然想去了!”這可是學士宴,說不定能看見“五絕”虞世南呢,就是看不見虞老先生,依這宴展的檔次,也會見著不少好字,她不想去才怪了! “喏?!北R智笑著從懷里摸出一張巴掌大的對折請柬,遞到她手里,見她激動地翻看了那張請柬,片刻后卻又蔫了下去,將請柬遞過來,道:“還是算了?!边z玉道,機會難得,杜若謹有這么一份請柬,給了盧智已經不容易,她可不能為了一時高興,見個“偶像”什么的,便耽擱了盧智的事。 盧智怎么看不出她心思,又掏了一張請柬出來放在案上,道:“杜先生給了一張,下午晉博士也給了一張,咱們同去?!?/br> 聞言,遺玉兩眼又重新閃亮起來,喜滋滋地拿著請柬,同時奇怪地問道:“晉博士是我們書學院的院長博士,有請柬怎么給大哥???” “不是給我,是讓我捎帶給你的,明天上午的假也請過了,今晚早點休息,明兒一早我帶你上錦記喝粥?!?/br> 原來是這樣,繼昨天被晉博士告誡,今天又得了他一份請柬,遺玉對那老人的謝意再多一分,點頭應著盧智,又同他聊了些旁的,待他回屋后,她沐浴洗去下午在大書樓找書發的一身汗津,才上床去休息。 …… 杜府 在外面同治下官員用了晚飯,杜如晦回府后,沒有回自己房里歇著,而是問過下人,徑直去了東院。 杜若瑾正在書房里看書,聽見動靜抬頭,看著掀簾走進來的人影,神態恭謹起身行了禮,喚道: “爹?!?/br> “坐?!痹陂T前屏退了下人,杜如晦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開口便道:“明日天靄閣的宴展,你受邀了?” “是,”杜若瑾溫溫一笑,道:“這幾日爹事忙,便沒尋著機會告訴您?!?/br> 借著燈光看了這吹眉順眼的長子半天,方才嘆了口氣,無奈道: “瑾兒,為何你就不肯聽爹的勸,幫皇上做事,不是那么容易的?!?/br> “爹說笑了,這滿朝文武,哪個不是在幫皇上做事?!倍湃翳抗庖晦D,看著就近的紗燈,道。 “你明知爹說的是什么意思!”杜如晦的神情突然有些激動起來,沉聲道:“你、你同智兒做的那些,就是做的再大,也終究是見不得光的,說句大不敬的話,待到新皇繼位,哪里還會有你們的立足之地!” “爹,”杜若瑾扭頭,輕聲道:“您今晚是多飲了幾杯吧,我讓人扶您回房休息?!?/br> 第356章 晨早 清晨的長安城,喧囂未始,哪怕是在日頭晚升的冬季,空氣里也流竄著一股朝氣蓬勃的味道,同夜晚的紙醉金迷相比,仿若截然不同的兩座城池。 在東都會街頭,遺玉下了馬車,兩臂后聳,偷偷伸了個懶腰,卻被盧智回頭看見,問道:“昨晚沒睡好?” “睡好了——啊哈?!边@么說著,她卻捂嘴打了個哈欠,見他一臉的不信,連忙道:“真的睡好了,不信你問平彤,”她扭頭看向跟在身后拿著披風往她身上罩的平彤,眨了下右眼,“我昨晚是不是很早便休息了?!?/br> 平彤繞到她身前低頭系著帶子,忍笑道: “是?!彼龥]把遺玉半夜又爬起來翻書看的事情說出來。 盧智哪會被她倆糊弄,瞥了一眼遺玉,邊朝著錦記粥鋪里面走,便道:“你就晚睡吧,那個子也別想長了?!?/br> “大哥?!边z玉不滿地扁扁嘴,怎么最近老是有人拿她的個子說事兒,她開春也才滿十三吧,還沒到長的時候呢。 兩主一仆進了粥鋪,這大清早的正是生意忙活時候,店內幾近滿座,兩名小二手腳麻利地來回端粥上小菜,另有一名熱情地迎上來,引了他們到一處空位上坐下。 “三碗鮮栗羹,兩籠麥餃,再看著上幾份招牌小菜?!?/br> “好嘞,客官您稍等?!毙《晳T地拿汗巾擦了下案頭,便樂呵呵地跑去報菜。 遺玉是第二次來這粥鋪,這里的早點味道的很好,但因開在東都會,價錢自然不便宜,三個人一頓吃下來,也需得二兩銀子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