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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這相比,被親口拆穿自己背著他所做的那些事帶來的后怕,就不值一提。 房喬將麗娘飽受打擊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不忍,雖她這么些年來背著自己暗動手腳,可歸根到底,這個女人卻沒做出什么傷人之事,他故意借著她的手走漏的也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消息,將近十三年的朝夕相處,就算是一支筆、一張紙也該生了感情,更何況是一個幫她打點府務,噓寒問暖,又癡戀他多年的女人? 想到這,他心中便一陣復雜,扭頭對盧智道:“我這樣說,你可滿意了?韓厲之事,干系重大,我想你一字不落地把你所知有關他的消息告訴我?!?/br> “滿意?我可沒那么容易滿意?!北R智笑著搖搖頭,“你是老實說了,可這女人卻還不夠老實啊?!?/br> 在房喬再次皺眉時,盧智不慌不忙地又從袖中,用兩根指頭夾出一張折疊后的紙張,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既認得剛才那封遺書,那便看看這個吧?!?/br> “這是?”房喬走上前,伸手接過盧智遞來的折紙,一邊詢問一邊打開來看,耳中響起盧智冰冷的腔調:“韓厲為了算計你,的確是什么手段都使的出,而有人為了陷害我們母子,亦是什么法子都想得出來,可憐你自以為將所有事情都控制在股掌之間,到頭來,終是被人愚弄在手?!?/br> 泛黃的紙張,同剛才那封遺書如出一轍的筆跡和用紙,卻沒有什么愛恨憎惡,所書不過一首像是概括了蕓娘那貌美又苦命的女子一生的短詩:“麗容天生渾難棄,爺娘遭冤早離家,都言害人終害己,生死由我自歸去?!?/br> 第一遍,房喬并未看出什么,可知道盧智此舉定有深意的他,卻在默念到第三遍時,瞳孔微縮,飛快地又看了一遍,方抬起頭來,目光從盧智的臉上掃過,而后轉身落在了麗娘的身上。 盧智摩擦著冰冷的茶杯邊緣,道:“這一張,才是那女人真正的遺言,什么怨憎,不過是拿來掩人耳目罷了,你不妨親口問問你的愛妾,哦,現在是愛妻了。你不妨親口問問她,蕓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再問問她,當年我娘還在府里時,你這柔情蜜意、貼心溫暖又一心為你的小妾,在你一心忙著家國‘大事’的時候,背著你對我娘做過什么,才致我娘早產,我小妹生而癡傻?!?/br> 第339章 死不了 同冰冷的客廳中三人的相峙不同,一墻之隔,溫暖的里臥卻是另一番景象,遺玉跪坐在鋪著兩層被褥的軟榻上,正兩手趴著窗臺朝外瞧。軟塌的頭起,站著那名帶著黑白面具的男子,兩手環臂,背靠著窗欄,聽著屋外的動靜。 對盧智拿出蕓娘的遺書,遺玉并不奇怪,韓厲讓人送到懷國公府的東西,盧智昨晚讓她看過一些,除了那塊玉璞外,還有一些紅莊和朝廷不為人知的事情,僅是那些消息的價值,恐怕就十倍于現在戴在她脖子上的美玉,因此才讓她有種韓厲是在用這些金不換的秘聞來當做聘禮的可笑想法。 然而,她只是仔細看了那封遺書,別的東西都沒有細究,就在盧智剛開開口之前,還不知道,原來她幼時的癡傻和盧氏的早產,也同麗娘有關? 看似是因為對房喬和安王懷恨在心,才走上絕路的蕓娘,竟然在那一首短詩里面,用藏序的手法,道了一句“麗娘害我”,本以為是因為顛簸勞碌才會早產的盧氏,竟也同麗娘有關? 這個女人到底做過些什么,就連貌似對她了若指掌的房喬,都有不知情的時候? 滿腦袋疑問的遺玉,忽視掉面具男子時而投來帶些探究的目光,繼續從窗洞中看了下去。 …… 麗娘剛才還沉浸在被房喬利用了十幾年的打擊中,聽到盧智突然出聲質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的她,愣愣地對上房喬投來的目光,那雙平日溫文的眼睛,片刻前還是歉意和無奈的眼神,此刻卻盡是隱忍。 她心中“咯噔”一跳,想要開口替自己辯駁,卻怕越抹越黑,殊不知她眼中的閃躲,已經透漏一二。 房喬就這么盯著她,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雖只是短短一剎那流露出的驚慌和閃躲,也足以告訴他答案了。 這身型消瘦,兩鬢有些斑白的男人,站在廳中,面上不顯,心中卻在翻騰,被袖口蓋住的雙拳緊緊地捏在一處,腦中一片混亂。他知道她同韓厲那一方有聯系,還是在盧氏離開的半年后,因著蕓娘的遺書,他壓根就沒懷疑過麗娘在此事上有所插足,而是將矛頭完全對向了韓厲。 這么些年,他在明知這個女人并非表現出來的溫良的情況下,依舊待她如斯,雖說是有著從她身上調查線索的原因,但又何嘗不是因為盧氏母子離去后,她在自己最孤單的時候陪在身邊,和自己共同承擔了那些沉甸甸的秘密,這份情意,是無法當做不存在的。 然而,他待她如斯,亦是有前提條件的,那便是,她的所作所為不能踩踏到他的底線! “怎么,不敢問她,還是根本就不用問?我方才同你說了那么多的恨,可你知道么,十三年前的種種恩怨,這些年來我的恨意,是從何而起的?我告訴你,是因為蕓娘那個女人的死,那天晚上,你那一劍,刺去了咱們的父子情意,你將我打飛的那一巴掌,打出了我的恨意?!?/br> 盧智斜著身子,換了只腿跪著,一肘擱在扶手上,手背托著下巴,看透房喬內心的掙扎,那張清秀俊逸的臉上因為笑容的古怪,圖生出幾分妖異來,他嗓音刻意放的很輕,帶些誘導地緩緩道: “你自己也清楚吧,若是蕓娘不是在那個時候那種死法,一切也許都會不同,你會穩妥地將我們送到別院去暫避,當是在塵埃落定之后,兒女環繞,賢妻在側,而不是像今日這般,變成整個長安城茶余飯后的笑料,等到你老的那日,連個送終的兒子都沒有?!?/br> “你說當年種種,是蕓娘的錯,是安王的錯,是韓厲的錯,前面兩個人早就死透了,韓厲你抓不到他。如今還有一個錯的人,害的你妻離散的人,她就站在你面前,你待如何?” 房喬聽了盧智的話,臉上再也掛不住,當即便沉了下來,若說當年最讓他后悔到嘔心的事,那便是沒有看顧好,出了蕓娘這么個意外,才讓他本來穩穩當當的安排出了差錯,最終無法挽回。 可人死不能復生,他便將怒氣都轉移到了同蕓娘之死有關的韓厲身上。這么些年過去了,如今卻被告知,他怨恨了十三年的罪魁禍首之一,正是陪在他身邊十三年的女人! 盡管理智告訴他,盧智是故意說這些給他聽的,可在感情上,他卻沒辦法壓下此刻的憤怒和難堪!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