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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又拿自己剛才脫下的鴉青色裘衣蓋在她的身上,寬大的外衣很容易邊將嬌小的身子遮的嚴嚴實實的。 李泰又盯著她看了一眼,轉身走出書房。 小樓東屋,李泰穿著單衣靠坐在羅漢床頭,床邊三步外彎腰站著一名男子,正低聲稟報著最近京中的一些消息。 “……因此,高陽公主被三公主送回了皇宮,又被陛下訓斥禁足了幾日,最近在國子監并未惹事……那東西已托人轉送給到長孫三小姐手上……吳王已經把余下的死士全都調到了城南的別院,品紅樓那里……” 男子講到最后,半跪在地上,道:“屬下無能,昨晚潛到宣樓去查找,除了御、樂、畫之外,并未尋得其他五院藝比的題目?!?/br> 室內一靜,跪在地上的男子也不敢抬頭,額頭上漸漸溢出汗珠,呼吸都控制地極其輕緩,就在他忍不住將另一只腿也跪下時,忽聽頭頂傳來一陣話語: “杜楚容回王府了嗎?!?/br> “杜大人在?!?/br> 李泰右手輕捏了兩下左手的骨節,吩咐道:“備車,本王要回府一趟?!?/br> “是?!蹦凶诱酒鹕碜?,退到門口處,才無聲松了一口氣。 遺玉是被熱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晴,望著紅白相交的房頂發了會兒愣,才遲鈍地猛然坐起身來,蓋到肩膀上的裘衣滑落到腰間,她伸手抓住那絨絨的衣領,低頭看著這件鴉青色的裘衣。 腦中閃過清晨坐在書桌后寫字的李泰,早上坐在蘭樓香廊上的李泰,下午進屋后將裘衣隨手丟到軟榻上的李泰…… “晤!”遺玉將有些發熱的臉龐埋入雙手,嘴里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真是的,怎么就睡著了……丟臉” 糾結了半晌,她才懊喪地從軟榻上下來把李泰的衣裳整齊地疊好。放在一旁。 窗外的天色暗暗的,屋里的紗燈已經被點亮,她走到地毯邊上套鞋子時侯動作突然一頓,驚訝地瞪著眼晴,扭頭看向自己的左臂,一手飛快地上下按了按…… 半點兒都不疼了! 遺玉慢慢嘗試用力,都不見有任何痛楚,才放心地扭動起肩膀, 又上下掄了掄胳膊,半點也不像是下午才拉傷的。 她欣喜地套上鞋子,想要去找李泰道謝,走到門口一掀簾子,臉上和脖子一涼,又趕緊將簾子放下,她伸手抹了抹頭上之前熱出的汗,老老實實又退了回去,這胳膊剛好,別再著涼了,那就太沒出息了。 “阿生哥!平彤、平卉!” 遺玉站在門內喊了幾句,便聽到一陣小跑的腳步聲從西邊傳來,平彤和平卉兩人一前一后掀起簾子進來。 “小姐您醒了,奴婢先去給您端碗熱湯,您喝過醒醒神兒,然后再吃晚飯?!?/br> 遺玉點頭,平卉走了出去,她問平彤道:“王爺呢?” “王爺出門去了?!?/br> 出門了?遺玉眼中一疑,自打住進這秘宅中,鮮少見他主動出去。 “什么時候——算了,你去打些熱水來,讓我洗臉?!彼鞠雴査鞘裁磿r候出去的,可這樣未免也管的太寬,便沒有問下去。 “您稍等?!?/br> 平彤出去后,遺玉走到絨毯邊坐下,側頭向軟榻上的裘衣看了一會兒,笑著搖搖頭,回頭便看見銀霄從門外擠了進來,“喲、喲”的叫聲走近。 它晃到她身邊蹲下,紅靈靈的眼珠子瞅著她的左臂,遺玉便抬起下午受傷的那只胳膊在它頭頂柔軟的絨毛上輕輕撫摸著。 “你擔心我啊,我已經無事了?!?/br> “喲!”銀霄見她左臂無恙,便向前一撲,趴倒在她身邊的毯子上,金黃色的利喙在毯面上輕輕蹭著,很是舒服模樣。 又過了一刻鐘,遺玉用熱水凈過手臉,正端著一小盅甜粥喝,忽聽書房的門簾響動,阿生在外面打著簾子,一道修長的人影帶著室外些許的寒氣,邁步走進屋中。 “殿下?!逼酵推交芄韱镜?。 遺玉端著瓷盅,正欲起身,卻看見那人抬頭對她輕擺了一下,淡淡地道:“坐著吧?!?/br> 遺玉聽見他開口同自己說話,心情便是一松,下午那會兒兩人坐在屋里,自己都睡著了,也沒聽他搭理她半句,讓她連認錯的話都講不出口。 李泰進屋后并沒有多看遺玉一眼,在書桌后坐下。就接過阿生從懷里掏出的一本藍皮卷冊來看,遺玉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阿生對平彤和平卉使了個眼色,又上前對銀霄嘀咕了兩句,兩人一鳥便跟著她一起離開。遺玉端著小盅,本也想跟著走,鞋子還沒套上一只,就聽見李泰有些冷淡的聲音: “我曾教過你如下午那般練箭么?!?/br> 遺玉套進鞋子里的半只腳縮回毯子上,看著靠在椅背上翻看著書卷的李泰,暗道這是秋后算賬不成! “殿下沒有教過我那樣做?!钡拇_是她不對,有錯就要承認,“是我不對,急于求成,才會傷到?!?/br> 李泰逐行看著手中的書頁,并不接話,遺玉偷瞄了他一眼,當是自己態度不夠誠懇,于是繼續輕聲道: “殿下每日耗時耗神教我射藝,我卻因一時任性,險些白費了您的指點,我知錯了?!?/br> 第243章 喚你名字 “——我知錯了?!?/br> 遺玉說這話的時候,最后四個字,語氣喏喏的,多少有些可憐兮兮的味道在里面,她自己也沒注意到,竟是用上了三分平日同盧氏和盧智撒嬌的口氣。 李泰的視線停頓在書頁的某個字上,終于是肯再開口,“心情不佳,便要借著射箭發泄么?!?/br> 遺玉被他突然指出了下午練習過度的根本原因,一愣之后,君子樓中,那些譏諷的嘴臉和聲音又浮現在腦海中,遺玉抿著嘴唇,沒有回話。 她來到這世上已經將近九年的光陰,前八年的日子或貧困或坎坷,卻不如在這繁華的長字城中幾個月來的復雜,這里是這個強盛的國家心臟的部位,卻讓她看到的污穢和骯臟,遠遠多于它的安定和美好。 在她覺得錯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它是對的,就連她的親人和朋友也是一樣。究竟是她前世的心念過于根深蒂固,還是旁人的心態已經開始扭曲。 原本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可現下著來,那個真正醉著的,似乎是她自己? 不聞她動靜,李泰抬頭看去,僅是一眠,就察覺到不對,她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站著,雙手捧著瓷盅,垂頭不語,稚嫩的側臉上帶著落寞,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孤寂味道,似乎有種無形的東西,正從她身上一點點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