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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這般突然的舉動,加上那一聲“嘭”響,還讓毫無設防的她捏著頁角的手被嚇的一松。 遺玉此舉,莫說是一旁看熱鬧的,就是高陽也沒有料到,她對遺玉的印象一直還停留在那個任她發飆摔杯子訓斥,卻不敢吭聲,“畏畏縮縮”的小姑娘上。 高陽公主最近心情很不好,被禁足在尼摩塔中三個月,好不容易出來后,又被平陽公主抓包,拎到昭華府管教,忍氣吞聲地從昭華府出來,剛回宮又不知是哪里惹毛了皇上,被訓斥一頓后,又被禁足在殿中,昨日好不容易撤了禁令,今天她來學里,本就是為了撒氣來的。 其實這國子監中,能供高陽撒氣的學生大有人在,可她偏偏挑上了遺玉,不得不說是因為昨夜長孫嫻看似無意的幾句話挑拔。 到底是剛剛“刑滿釋放”,高陽不會做得太過分,且現今遺玉是國子監的學生,不同先前的平民身份,能夠讓她隨便胡來。這撕書和丟紙團,小小羞辱一下,不過個開頭,后面等著遺玉的招數還多的是。 照著高陽她們的想法,遺玉是肯定不敢反抗的,就是個挨打受氣的主,卻不想這頭還沒開,在座的人就被她這一巴掌給震住。 教舍里靜了片刻,看書的寫字的假裝閉目養神的,都齊齊把目光移到第三排窗邊。 高陽看著死死地按在字貼上的那只小手,脖子一扭,斜眼盯著近到咫尺的那張小臉,一字一句道: “你找死?!?/br> 目前為止,敢在高陽面前拍桌子的,整個長安城也找不出第五個來,因為能承受得了她脾氣且能壓得住她的,真沒有幾個。 坐在她們后面的長孫嫻,眼中閃爍著奇怪的笑意,高陽被禁足許久,并不知道遺玉的變化,可她卻是一連吃了幾次癟,清楚得很,今日帶了高陽來撒氣倒是其次,想看遺玉惹怒高陽才是真,卻不想遺玉會那么配合,伏著盧智在,半點氣都不肯受,長孫嫻在暗笑她高估盧智的同時,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遺玉聽到高陽的威脅,兩眼輕眨了一下,將那本被撕去一頁的字帖拾了起來,直起腰,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將那本字帖翻到第一頁,雙手拎到兩邊書角,遞到高陽面前。 柴天薇坐的位置,剛好能將那頁上幾列清冽的字體看清楚: “自老友處得見小姐三十七字,深有所感,故連日字帖一冊,贈知已焉——虞永興?!?/br> 教舍里的其他學生,只見遺玉在高陽露出發怒的征兆后,氣定神閑地將那本被撕破的字帖在她面前舉起,高陽神色一滯之后,便扭曲起來。 “你!”高陽握拳放在案上的拳頭,眼中怒意飲脹,卻強忍著不能發泄。 虞永興,即虞世南,被圣上親口贊為五絕,皇子們念書的弘文館學士,銀青光祿大夫,當朝響當當的文學北斗。他的筆墨,隨便拿到哪里去,就算不被供起來,也是當作珍寶珍藏,高陽卻撕了他的字帖,這無異于是在天下所有文人的臉上扇了一記耳光,若是這事被傳了出去,怕后果不比關在塔中三個月,要好上多少。 高陽撕那字帖的時候,只是隨手拿來,哪里有細看,誰能想到這么一本外觀普普通通的冊子,竟會是虞世南的親筆。 第220章 暫且記下 遺玉從頭到尾臉上都掛著淺淺的笑容,看著高陽扭曲的臉色,垂頭撫平褶皺和破損的字帖,將它塞進懷中,方才很是好心地開口道: “殿下,這可糟糕,若是被人知道您這般對待…恐怕——” 她語氣輕頓一下,裝模作樣地輕拍了一下手掌,“不然這樣,我不說,您也不說,那不就沒人知道了,可是——” 高陽緊緊咬著牙,“啪”地一巴掌拍在案上,本就被遺玉含糊不清的話,弄得一頭霧水的眾人,頓時訝異地看高陽咬牙切齒地問遺玉: “可是什么?” 已經有些被關怕了的高陽,實在是不愿意剛被放出來,就再沾惹上這等事情,盡管她心中將遺玉恨得牙癢癢,卻也只能暫且給她記立在門口的盧智,看到這里,眼中已經盡是笑意,又不著痕跡地盯了一眼正皺眉望著遺玉的長孫嫻后,才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門口處。 遺玉臉上笑容一收,輕嘆一口氣,有些心疼地道:“您也知道這東西極是難求,我是因緣巧合,才得了這么一份,如今被您毀去…” 說來也巧,遺玉自得了這字帖,每日帶在身上,課堂閑余時候,便會摹上一會兒,前天下午一時入神,將這帖子折了個不小的印子出來,她便將其夾放在厚厚的一摞紙張書冊中間,想要借此壓平,可下學時候,她急著跟在先生后頭走,就忘記將這字帖收回,卻不想隔了一夜,今早會被高陽隨手翻了出來。 遺玉這是自從杏園那次之后,頭一次見到高陽,同先前兩次不同,那時的她是謹慎小心的,生恐惹怒了這陰晴不定的公主殿下,嚴重的話或許小命不保,但今非昔比,她已不再是一介平民,雖地位同高陽公主仍是天差地別,但是在心態上卻沒有以往的十分忌憚。 若是放在平時,恐怕高陽就算是豁出去被長安城的文人詬病,被皇上知道后訓斥,也會同她拼個魚死網破,可據她推測,高陽被關進寺內三個月,這剛出來沒多久,顯然是不愿再惹上這樣的麻煩。 虞世南所贈的字帖被毀,遺玉一面心疼,卻也看到了暫時甩掉麻煩的契機,一頁大家真跡,換得一陣清閑,眼下對于諸事纏身的她來說,是相當值得的。 高陽聽她兜圈子,就是不提重點,很是不耐煩道:“你有話就直說!” 杜荷從遺玉沖著高陽拍桌子起,就有些呆呆地立在原處,將高陽和遺玉的一系列變化看在眼里,這會兒聽到高陽的話,更覺驚訝,無它,他從這嬌蠻公主的語氣中,竟然存在這一絲妥協? 遺玉彎下腰,一手撐在矮案上,在高陽的瞪視中,湊到她綴著精美墜子的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就連離高陽最近的柴天薇都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么。 遺玉剛將“悄悄話”說完,高陽臉色一變陰寒地斜了她一眼,便拎起裙角站起身,俯視著遺玉挽著發髻的后腦勺,沉聲道:“本宮暫且記下了?!?/br> 冷哼一聲后,高陽便在柴天薇的呼叫聲中,大步離開了丙辰教舍。 柴天薇見狀,連忙同另外一個陌生的男學生小跑著跟上。 這些“外人”一走,原先站在門外觀望的幾名學生忙跑了進來,教舍中一下子就變得熱鬧,大家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著。 從高陽忍怒不發起,眼中便沒了笑意的長孫嫻,臉上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