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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時候,就聽他說過盧俊的名字,這會兒又聽見,便順口問道:“我二哥都跟你說我什么了?”這個盧俊,原來不只是在高陽面前碎嘴。 程小虎一時來了勁頭,張嘴便道:“俊哥跟我說的可多了,說你字寫的漂亮,繡花好看,腦袋很好使,性子也好,做的點心又好吃,人也――”說到這里,他連忙閉了嘴,把“漂亮”兩個字咽回了肚子里面。 遺玉正津津有味地聽著盧俊眼里的自己,見他突然卡殼,遂問道:“人也怎么?” “??!人也、人也人也豪放的很!”程小虎結結巴巴了半天想想不出詞來,差點急死,腦袋里忽然閃過平日別人夸獎他爹的那些個詞兒,連忙撿了一個給續上去。 遺玉嘴角微抽,豪放,這是形容小姑娘的么? 兩人這會兒已經走到了宏文路口,程小虎怕她再問,忙對她道:“我、我回太學院去拿東西,咱們改日再見啊?!?/br> 小胖子說完話便一溜煙地跑了,剩下遺玉站在原地,腦子里想著回去該怎么給盧俊補補文化課,這形容詞是可以亂用嗎! 第一一三章 父女 皇城承天門 一抬四人肩輿從宮內而出,在盡車止馬的皇城里,除了皇室能夠出行不靠兩條腿的,五根指頭數得過來,守門的禁衛軍只在這肩輿路過時候微微躬身,沒人想著去攔,坐在肩輿上那人是看著眼生,可走在肩輿一旁陪著那人說笑的,卻是這皇城里的禁衛們沒一個人不認得的。 一身官員常服的虬髯男子手里捧著一卷明晃晃的圣旨,走在肩輿旁邊,低聲跟那上面坐著的白發老者說話。 “嘿嘿,義父,皇上還是挺夠意思的啊?!笔掷锱踔ブ嫉某讨澓苁堑靡?,他義父本就有著國公的勛位,再加上這旨上的賜封,留在長安敢不給面子。 盧中植沒有應他,雖是坐在肩輿上,身形仍是板地直挺,雙眼直視著前面的大敞道,圣旨――那些個賜封是個什么意思他很清楚,當年他會拋了一切離開長安助皇上保權,圖的就不是那些無用虛名。 權欲之心哪個男人都有,可是他已經老了,盡管身子還健朗可到底是活一年是一年,有些東西就看的更淡,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盧某人現下有孫子,有孫女了!就算不替自己打算,也要替那些孩子們著想,一想到他苦心經營十數載,到頭來連自己的骨血都保不住,他這把老骨頭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 那幾個孩子都是極好的,不愧身上是留著他們盧家的血,既然那個他們有心,不論怎么著,在斷氣之前他也得給孩子鋪好路,看著他們穩當了才行! “義父,您還是先來我府上住下可好,皇上賜的宅子,我派人去給您修整好您再搬進去也不遲?!?/br> “不了,為父這幾日還有事要辦,先前囑咐你那些話,也可不許忘了?!?/br> “唉!” 肩輿路過尚書省附近,幾名準備回家用飯的官員見到他們這一行,雖不認這輿上之人,一愣之后即立在路邊恭敬行了禮。 盧中植輕輕點了點頭,眼睛里的神色很是冷淡,若不是皇上開了金口,他是不愿意剛露面就出這個風頭的。這皇宮里的眼線比起外面的更是雜亂,這會兒已近中午,想必不少人吃完午飯就能接到信。 龍泉鎮盧宅 盧氏早起就上了自家山麓下面那塊林子,到了近中午才又回到鎮上,因后院草莓熟了,她順路在雜貨鋪子里買了兩只搪瓷罐子,準備回去澆些糖汁腌著吃。她同街上幾個熟人紛紛打了招呼,又聊幾句閑話,才拐進自家院子所在的巷子。 巷口停了一輛馬車,她只是瞥了一眼就認出這車式是長安城里的樣式,心中頓時一喜,只當是她那一雙兒女回來了,前幾日沐休她本來高高興興地準備了點心和菜式等著兩個孩子回家,可是卻被雜貨鋪子進貨的活計告知兩人有事不能回來,很是沮喪了兩日。 盧氏臉上帶著笑走進了大開的院門,一手掀開了簾子,嘴里說道:“怎么今兒回――” “啪噠!”盧氏手里的布袋摔在了地上,里面裝著的兩只罐子應聲而碎。 不大的客廳里,只有三個人,一個是正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的小滿,一個是微微垂頭立在墻邊手抱劍鞘的青年人,還有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端坐在正對著屋門的椅子上。 見到她進來,小滿慌忙迎了上來,湊到她身邊低聲道:“夫人,這個老爺爺說他是您爹?!?/br> 盧氏臉上仍然保持著呆愣的表情,聽見她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映,一雙眼睛有些飄忽地看著那座位上的白發老者。 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盧中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立在門口的盧氏,面上繃地死緊,心中卻是翻江倒海一般。 十三年了,他有整整十三年沒見過這個小女兒了,這個性子最效他,又向來最受他喜愛的小女兒! 誰又能想到,當日那一封斷絕書,竟會讓他們父女相隔十三年,讓他這孩兒吃了整整十三年的苦! “嵐娘,你、你還認得爹嗎?”盧中植聲音沙啞,略帶顫抖的音調,透漏著這說話心中隱藏的擔憂。 隨著一聲“嵐娘”,盧氏眼眶中蓄滿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了下來,她看著老者略帶緊張,又有些發紅的眼眶,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是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盧中植見到盧氏不答話,只是站在門口用一雙極效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一時間又想起了這陣子他派人去查探來的消息。 他這從小慣養起來的女兒,竟是做了近十年的農婦,守著幾畝地過活,靠著賣手工活計度日,還差點被個地方上的舉人給搶了去 “嘎嘣”一聲,盧中植大掌緊握的扶手在他的猛然發力下斷裂開來,一張鷹眼中泛著寒光,他視線停在盧氏臉上,臉色又不好看,盧氏見他這樣子,臉色頓時發白,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她還清楚地記得,十幾年前疼愛她的爹爹,是怎樣漸漸對她視而不見,又在最后一面時那般憤怒地同她夫家斷絕往來,她還記得她爹那時候的眼神,正是如同現在一般,憤怒而無情。 她不知道她爹怎么找到這里來,剛才聽到老爺子喚了她閨名一聲,心中還隱隱有了一絲期盼,可見到他現下的眼神,卻是半點沒了剛才的怔仲,她怕,她怕那三個可憐的孩子再受牽連。 盧中植見她這模樣就知道是被自己嚇著了,連忙收了臉上的陰冷,心中一苦,拐杖一撐地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拖著腿走到盧氏身邊,緩緩也蹲了下來。 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