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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遺玉第一次在盧氏面前提到“爹”這個字,對她的震驚可謂不小,以前遺玉小的時候從沒問過,她只當是遺玉怕提及那個“死”去的爹會讓她這個當娘的傷心,可是現下從遺玉口中聽到這個字眼,卻讓她暫時顧不上心中的苦悶,重審起她以往的逃避心理,自己的女兒是那么聰明,又怎么會沒從家人的態度里察覺出不對來。 遺玉不知道盧氏的心思,只當她還不想說,輕嘆一聲后還是決定坦言:“娘,您還記得大哥進京前那一晚么,你們兩個在院子里說的話,我都聽到了?!?/br> 盧氏只覺腦中一陣轟鳴,呆呆地看著遺玉一張一合的小嘴,啞聲問道,“你、你聽到什么了?” 遺玉本也不想說出口,她知道盧氏如此隱瞞她,就是害怕她知道以后會傷心,可是她根本就不會傷心,她本來就是一個“外人”,她本來就是一個連父母都不曾有過的人,重生一次讓她有了娘親和哥哥,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我全聽到了,從你們開始說爹的時候,我就在聽,而且一直記到現在。您也知道我記性好,小時候不大懂的事,現在卻是全懂了,娘,您這幾天是不是因為爹的事情在傷心?” 盧氏并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慌張地反扣住遺玉的雙手,哽咽道:“玉兒,娘、娘不是有心瞞著你,只是你年紀尚小,又是吃過苦頭的,娘怕你聽了受不了,因此才交待了你哥哥們不許同你講,你別怨娘!” 遺玉連忙搖頭,柔聲道:“您想岔了,我怎么會怨娘,若不是一連三天都您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我也不會問出口,娘您同我講講好么,憋在心里總是不好的?!?/br> 遺玉猜的半點也沒錯,盧氏這幾日之所以反常,全是因為心里憋著事,又沒有人可以傾訴,自然食不下咽、魂不守舍,這世間最難治的便是心病,糾纏了盧氏整整十二年的往事本來已經被她強行封閉了,可是兩次在長安城中見到當年之人,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再控制住情緒。 在遺玉再三地保證自己并沒埋怨她的隱瞞后,盧氏才放下一顆心來,被遺玉這么一摻合,她幾日以來苦悶煩躁的心情竟然也緩和了不少。 看出盧氏神情的松動,遺玉往她身邊湊了湊,將小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娘,這是咱們家的事,不管是好是壞,我總有權利知道吧,那日您同哥哥的話我也只是聽的稀里糊涂的,就是知道爹并沒死,并且不要咱們了,至于其他的卻是一直在自己瞎猜?!?/br> 盧氏順了順遺玉的頭發,苦笑道,“娘也是傻子,早該發現你這么些年從未問過你爹的事情,是大大地不對勁,總想著怕你擔心,卻沒想到你早就知道了?!?/br> “娘,我一點都不傷心,就是好奇,您跟我講講好么?”遺玉看不到盧氏的表情,但能感覺她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不由暗松了一口氣。 得知遺玉已經知道了部分當年的事情,再看她真的沒有表現出傷心或者憤怒的態度,盧氏這會兒緩過勁兒來,便沒了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又被她再三詢問當年之事,稍作猶豫便掀開了被子,讓遺玉脫了外衣躺了進來。 娘倆鉆在一個被窩里,遺玉輕輕靠著盧氏,聽她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娓娓道來了那段塵封了十二年的往事。 第六十六章 一說往事 窗外淡淡月光灑入,伴著床前一盞燭臺幽光,隱隱照亮了床上相互依偎的一對母女。 “我和你爹家中都是前朝的仕族,你外公同你爺爺是同窗好友,娘是十六歲嫁給你爹的,在懷上你大哥那年,你爺爺便投靠了李家。僅接著先皇便起兵長安,最后他們勝了,一下子就改朝換代,當今皇上被立為太子,那個時候......” 遺玉聽著盧氏逐漸開始跑題講述唐朝初始的事情,也沒打斷她的回憶。她也知道在這個“變異”的唐代,當今皇上李世民并不是她原先所知唐朝里的秦王,反而是先皇李淵的長子,后又被直接立為太子。 “娘那時候尚且年輕,先后有了你兩個哥哥,自覺是替他們家傳宗接代了,所以便不允許你爹再納新人進門...你奶奶很是厭煩我那種做派,因此對我十分不喜?!?/br> 說到這里,盧氏的眼睛黯了黯,遺玉雖看不見,卻也感覺到她的停頓,婆媳關系到了哪里都有,不是什么稀罕事,不過既然她娘都用到“十分不喜”這四個字了,想來當時肯定沒少受婆婆刁難。 “你爺爺去世后,一直在朝政上保持中立的你爹,卻突然開始投靠了安王建成,”盧氏眼神迷惑了一下,“娘當時也不知道你爹為何要那么做,只因你外公是死忠太子一黨的,自然兩家就鬧翻了,娘既已嫁做人婦,肯定是站在你爹這邊――” 遺玉愣了愣,插嘴道:“娘,既然他那時投靠安王,當今皇上繼位后就沒為難他?”沒想到她爹竟然成了安王黨,李世民繼位后就沒辦了他?那日她在沁寶齋遇見的婦人分明是一副富貴模樣啊。 盧氏面色古怪道,“我也是不知,安王謀反前娘就帶著你哥哥們逃了......可是你爹...你爹現在好的很?!?/br> 遺玉疑惑地點點頭,歷史上的李世民為人大度且不計前嫌,大概這里這個也是一樣的。 盧氏見她不再提問,才又繼續講道:“那時你外公在狠狠訓斥了你爹一頓之后,兩家便不再來往了,連帶我這個女兒,你外公也不再見了,每次上門不是吃了閉門羹,便是被家丁直接拿掃帚趕出來......后來他就辭了官,帶著一家人遷到南方,娘最后一次見你外公,還是在你大哥四歲那年?!?/br> 遺玉恍然大悟,難怪盧氏除了她外婆以外并不提及娘家,原來是已經斷絕來往了。 “你爹那時對我一直很好,雖他也有過幾次納妾的想法,但見我不愿也就沒強求...我一直以為就這么過下去,哪怕婆婆再給我臉色,我也是高興的,直到――”盧氏緩和的聲音突然就顫抖了起來。 “直到我懷了你四個月,才發現你爹竟然在外面養了兩個女人,更讓我想不到的是、是那兩個女人都已懷了身孕,算起來卻都是在娘懷上你的前后有的......”盧氏有些艱難地講完了這兩句話,之后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遺玉靠在盧氏肩上的小腦袋輕輕蹭了蹭她,想要給她一些安慰,哪怕是在三妻四妾的古代,一個女人也無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前一夜還摟著自己溫存,下一刻卻跑到別的女人那里吞香噬玉。 “娘當時既傷心又生氣,你爹若是明擺了和我說他想納妾,就算我不同意,他正大光明地納回來,我也不會那般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