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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喚了一聲。 尤道漓:“在想什么呢?” 謝瞻白回過神來,才發現尤道漓在他身旁。也許是夕陽的余暉柔化了眼前人的輪廓,此刻的尤道漓看在謝瞻白眼中,竟有些溫柔之色。 本不想對她說什么,但他莫名改了主意,回道:“你見過死人嗎?” 尤道漓心想,我不只見過死人,我還殺過人呢。與秦疇夜躲避追擊的那個晚上,她向黑衣人連發□□,盡管不致命,但也是起了殺心的。而且那黑衣人最后確乎死了。 “見、見過……”尤道漓臉色有些發白,“還不是壽終正寢的死人,是橫死。但我當時也在逃命,所以沒看仔細?!?/br> 謝瞻白:“逃命?……” 尤道漓:“人生在世,誰不是在逃命?你我都是白發嬰,你應該懂啊。生命如同陪造物游戲,跑贏了才能多活幾年?!?/br> 謝瞻白:“跑贏的是少數?!?/br> 尤道漓忽想起漆則陽口中的“表妹”,才猜到謝瞻白是在為何事傷感。她試圖化解眼前憂郁的氣氛,笑說:“你知道左寥夕跟誰組了隊么?竺大閑!當真是幫助后進,一點不怕被拖累?!?/br> 謝瞻白:“若是當年,我也多幫幫阿真……” 他無數次地想,若是小時候他能多向表妹傳授自己修道的心得,也許她根本不會早夭。 他無法忘記,阿真是如何在總角之年衰竭而死的。五臟的相繼枯萎使她發出極其痛苦的□□,本該稚嫩的小手在他掌中迅速化為枯骨……在那骷髏一般下陷的眼窩中,謝瞻白第一次看到了鮮活的生命歸于死寂的恐怖。 尤道漓柔聲道:“你當時也還小……連各位長老都對夭折的白發小童束手無策,你又怎可能有力回天?” 謝瞻白低頭笑了下,似乎是領受了尤道漓語中關懷的好意,道了句:“多謝?!?/br> 彼時無能為力,不代表今日依然無所作為。若能擒獲作惡之源,哪怕只有最微茫的希望,他也愿奮力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點閱已完結的的~ 第9章 一城困 六月,上令北伐。 世子炻拜龍驤將軍,加征討都督,密備舟楫,渡黃河,以東路進。癸酉,下青鑒城。 渤海王綸領彥州刺史,督五郡軍,以中路進。七月丙子,破仇玉城。 北殷主以左賢王慕容千介為討蠻將軍,南下兵圍仇玉城。月余,渤海王軍中告急,糧盡援絕,城內百姓以桑椹為食。 帝令輔國大將軍左愔自江陵而上,解仇玉城之圍。左愔稱疾不至。 并州刺史劉赟,表請聯合氐、羌、烏桓之眾,親率諸部以攻慕容,上不許。 局勢危急。 “不意今日復見王師……”河北大儒崔宓,此時正在世子暫寓的府邸中老淚縱橫。 秦疇夜親拊其背,道:“城雖下,意未平。如今百姓擾擾,民情搖蕩,恐有思亂投虜者。崔先生聲望素重,士庶所仰,當助我安撫內外,鎮定軍心!” 崔宓:“敢不盡力,敢不盡力! 殿下以神武雄才,收拾舊地,摧破兇逆,救其涂炭,實乃家國幸事。數年之內,定能廓清中原,匡濟華夏,復我河山,以慰洵仁太子在天之靈!” “掃蕩虜騎,自是末將之職分。固結人心,則全賴先生之力,此誠萬世之功也?!鼻禺犚箤Υ掊挡涣邇灦Y,幾番美言勸慰畢,才將之打發回府。 “殿下,”漆則陽入廳議事,他神情凝重,顯然是憂非喜,“當真要救渤海王?” 秦疇夜:“為人臣,當救城。為人侄,當救叔?!?/br> 漆則陽:“皇上還未下旨……況且殿下若走了,這青鑒城如何守之?” 秦疇夜:“我已致書四叔,請他輕裝北上。此間士族多招募武人以自固,城外遠近塢堡亦皆降于我,守城不難,無需深憂?!?/br> 漆則陽:“將青鑒城拱手讓之么?呵,這倒確實像是殿下會做的事?!?/br> 秦疇夜:“藏舟于壑,不若藏舟于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無所謂讓于不讓?!?/br> 漆則陽:“東越王長于將才而短于撫御,只怕在其治下,青鑒城將有肘腋之變?!?/br> 秦疇夜:“安撫衣冠,招懷流民,自有崔氏在?!?/br> 漆則陽想起適才出門去的那個老頭子,搖頭一嘆,笑容中的意味似是惋惜又似是欽佩。他不再質疑秦疇夜的決定,甚至不提妄然行動可能會被皇帝加罪的后果,只問:“何時動身?” 秦疇夜轉過身來,直視漆則陽道:“子時?!?/br> 月黑之夜,秦疇夜率七千輕騎自城南而出,名為有皇命急召需趕赴京城,實則一路向西,倍道而行。 四日后,大軍行至仇玉城東北二十里處,路遇良田百頃。時值秋收季節,秦疇夜見麥浪迎風,心知慕容千介未料其奇兵突至,遂大收糧草以為己用。余下的莊稼即被道火焚盡。此所謂堅壁清野,不言而喻。 北地秋風漸肅,眾人都明白此戰不宜久耗,但秦疇夜卻不直接自東進攻,而是下令赍三日之梁,取險狹之北道,繞至城西,方安營扎寨。 慕容千介聞聽城東一場大火焚盡糧草,一時間無法確知是天災還是人禍。左愔不援,劉赟被忌,都在他意料之中。他日防夜防的,乃是東越王趙縝的兵馬,因而在東南面布下的哨兵也最多。 誰能想到剛攻克了青鑒城的洵仁太子之后,會在這個節骨眼馬不停蹄地棄城而下,甘冒大險來救這位三叔——常人皆道皇家視手足如仇讎,即便皇帝下詔強令趙炻出擊,他也該借口守城之難,拖延出兵之期吧? 圍城之戰不止折磨城內士眾,對城外人而言亦是一種絲毫不敢松懈的煎熬。仇玉城北依峻嶺,南憑黃河,東有平原,西邊是地勢較高的山地。平原上的糧草燒盡之后,慕容千介軍中便起了到西邊狩獵的念頭。 秦疇夜屯軍在仇玉城以西、隔了三座小山的山坳間。他一面加緊聯系背后的劉赟出兵,一面試圖遣諜人入城,以冀豫軍能在里應外合之下,一舉沖潰北殷軍的防線。 次日凌晨,哨兵來報,東面的小山之后,果有百來胡騎出來捕獵。秦疇夜聞訊立刻躍上山頭,稍作觀望后,即令大軍列陣山崗。 處于低地的一百胡騎見頭頂上大軍壓山,竟鎮定自若,絲毫沒有要潰逃的跡象。副將林小石當即勸道:“殿下,胡虜以寡敵眾而不懼,恐有詐?!?/br> 秦疇夜瞇起眼睛,居高臨下地望去,只見那胡騎不僅不逃,反而下馬解鞍,以示不走之意。此處山深林密,隔山之后更為視野之盲點,若有伏兵在側,倒也不奇怪。 秦疇夜:“下馬解鞍,猶如孔明焚香奏琴,實乃欲蓋彌彰,多此一舉!” 豫軍隨即如狂風般沖下山來,將那近百北殷兵士圍了個結結實實。 漆則陽:“我軍十萬,汝不足百,勝負已定,多傷無益,投兵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