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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移向了窗外,早聞烏蘭風光旎旖、民風熱情,她機緣巧合來了,卻也只能作個井中之蛙,觀這四四方方的一片蒼穹。 屋外,行者交頭接耳,談而色變。嘈雜之中有一句話被重復了無數次——“穆則王子是引剛王子所殺”。 不只是驛館,整個古老的烏蘭國都在盛傳引剛殺害了穆則嫁禍諾格之事。然而誰也說不出什么實證,只單憑著引剛最后得益而作出了揣測。 事情越傳越似樣,甚至連殺人嫁禍的手段都有了好幾個說法,言之鑿鑿,自然也驚動了烏蘭宗室。 在烏蘭,宗室長老們雖無權過問朝政,但對王族內部有監察之責,甚至能決定王位的繼承人選。如今國王昏迷,宗室的地位更顯重要。 謠言甫一傳來,宗室長老便聚在一堂商議此事。 十二個長老的年紀加起來比烏蘭國的歲數還老,有人信諾格,有人信引剛。爭執了半日也沒個結果,不知后來誰提了一句當眾驗尸,引得眾人拍手稱妙。 悠悠眾口,若不當眾將此案驗個明白,謠言如何能破,民心如何能定。不論將來繼位的是引剛還是諾格,這個案子都必須讓百姓看得清楚,將來才不會非議國君。 長老們發了話,引剛這個攝政王也不能不肯,更何況他自恃此案作得天衣無縫,再驗也不會有別的結果。 當眾復驗的時間定在了兩日后的正午,如不能證明諾格清白,那日便是他的死期。 無風怎么起浪,引剛過分自傲不曾去追查謠言的來處。若他能發現大數使團便是源頭,或許不會落得后來的下場。 潯陽得知穆則一案要開棺復驗時高興得忘了手掌的傷勢,好在紗布繞得夠厚才沒拍壞傷口。 父親這招真是高明,散布流言不需證據就能街知巷聞,為證清白卻必須讓所有人都看見證據。都說謠言傷人,沒想到還能救人。 不過他們手上的證據還是薄弱了些,雖然能為諾格洗脫嫌疑,卻不足以證明引剛便是真兇。 潯陽為此事費盡心神,而最當想辦法解決此事的唐近倒是悠哉,端著兩份晚飯進來,整整齊齊擺好碗筷:“郡主,請用晚膳?!?/br> 自從潯陽傷了手掌吃飯就只能靠勺子,每日的四菜一湯她只能吃米飯喝清湯,是以雖然饑腸轆轆卻對晚飯提不起興趣。正當她懶懶坐到桌前打算吃兩口白米飯維持體力時,卻發現今日的菜肴與往日大不相同。 插著竹簽的素春卷、尖椒豆腐釀,用羹勺盛著的五福布袋,還有南瓜蒸蛋、羅漢羹,都是不用箸就能吃的菜肴。以潯陽現在的身份,驛館廚房是不會特地烹調這些菜肴的,應當是唐近的手筆。 可是看著這一桌的菜肴潯陽實在歡喜不起來,火燒眉毛了唐近還不務正業,這份心意教她如何領受? “不合郡主口味嗎?”為這一頓飯,唐近忙活了幾個時辰,那竹簽都是他一根根削出來的,一邊削一邊想著潯陽平素的喜好,手上也傷了好幾處。見潯陽臉色欠佳,唐近不免擔心,“郡主想吃些什么,我再去準備?!?/br> “不必了?!边@些菜無論色香味都是極佳的,也都是潯陽喜歡的菜品,只是唐近不懂她心中所憂。她也不指望唐近能有多高的覺悟,只求他別再把時間浪費在別處,“這些菜挺好,唐公子費心了?!?/br> 潯陽舀了一勺蒸蛋,熱氣伴著香氣撲鼻而來,也不知是不是她餓了太久,覺著這蒸蛋嫩滑可口,竟比府里的廚子也不差。唐近以后要是當不了宰相,倒是可以作個廚子。 好好一個唐相國硬生生讓自己虐待成了唐大廚,想想倒也好笑。 見潯陽嘴角掛著笑容,唐近以為是對他廚藝的褒贊,心中甚是歡喜,也拿起筷子品嘗自己的手藝,似乎淡了些。 潯陽吃了幾口,仍是放不下諾格一案,心里堵得厲害,不由嘆息。 唐近也停了箸,靜靜看著潯陽。自來了烏蘭,潯陽的眉毛似乎就沒松開過。 “不如,我去求王爺先送郡主回大數?!碧平?,這些令人憂煩的事情不該由潯陽去費心神,如果可以,他愿意為她承受一切。 潯陽取了一勺五福布袋,聽著唐近的話先將勺子放在碗中,言道:“莫再因我給父親添煩了,你若有心,便多想想如何解決諾格的事?!?/br> 唐近一頭霧水:“不是已經可以為諾格王子洗刷冤屈了嗎?” 原來他以為救出諾格便萬事大吉了,潯陽搖頭:“諾格是救出來了,可是害他的引剛還在。不除引剛,你能救諾格幾次?” 唐近沉吟片刻,復又點頭。潯陽以為他是開了竅,卻聽他說道:“郡主所言甚是。引剛王子受利欲熏心蒙蔽善根,若不渡他向善遲早再踏罪潭?!?/br> 引剛便是淹死潯陽也只會拍手稱快,唐近這慈悲心真非常人所能領會。潯陽尋思著該如何令唐近明白過來,發奮圖強滅引剛,眉頭不由又湊到了一起。 唐近也皺了眉,暗責自己沒有法子令潯陽開懷。 “郡主寬心,我這便去勸引剛王子放下屠刀?!?/br> 言罷起身離席,走到門口卻又頓了片刻。折返從袖中取出了一盒胭脂放下,低著頭不發一語離去。 潯陽怔怔看著已合上的門,倒是從未見唐近動作如此利落過。 第38章 燒酒 引剛斜睨著那個憑御賜令牌進了他府中的大數使臣,不滿地打了個酒嗝。好好一場歌舞宴被這半僧給攪了,真真是倒人胃口。 “王子,能否隨我走一趟?” “否!”引剛扶著額頭,朝侍衛吼道,“送客!” “且慢?!碧平槐安豢?,甩了衣袍就地盤腿坐下,“王子不隨我走我便不走。國王陛下賜我通行令牌,王子驅我不得?!?/br> 引剛如今還沒能繼承王位,尚要看宗族里那幾個老不死的臉色,暫時不能無視這塊小小青銅,但還是可以無視唐近的。 引剛下令,歌舞繼續。 幾名衣著暴露的舞姬聞令起舞,唐近坐在殿中央,舞姬們圍著他妖嬈擺動腰肢纖臂。唐近閉著眼,絲竹入耳,腦中卻是潯陽的嫣然巧笑。 引剛看著底下別扭的歌舞,只覺心煩更甚,揮手把人遣了下去。 “唐近,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近緩緩睜眼,明亮的燭光有些刺眼:“想請王子隨我走一趟穆則王子的府邸?!?/br> “不去!”那是他親手殺死弟弟的地方,引剛這輩子都不想再踏進去。 “那我便不走?!碧平珠]上了眼,“王子去哪我便去哪,夜里就寢,我也在榻邊守著?!?/br> 這人真是比冤鬼還難纏,引剛氣憤擲杯,琉璃盞碎落在唐近膝前,唐近紋絲不動。 引剛的近侍湊到他耳邊私語了數句,引剛陰邪一笑,吩咐近侍依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