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潯陽無人照看。 潯陽再三央求,鄭氏實在說不過她才勉強點了頭,又將自己屋里的雪棉給了潯陽。 潯陽歡喜不已,鄭氏卻是一聲嘆息。屋里丫頭的婚事她倒是上心,自己的婚事可如何是好? 玥言封了妃,她與彭四郎的輩分錯開了兩代,無論如何是不能議親的。好好的一對佳人才子卻只能是有緣無分,真真天意弄人。 放眼京城,想挑個與皇家沒親緣,與慷王黨沒瓜葛,又年輕有為的男子真比挑狀元還難。他們又不舍得讓潯陽遠嫁,往后怕只能低嫁了。 鄭氏在心里盤點著,京城里還有哪些有門面的人家家中子孫尚未婚娶,往后好走動走動。畢竟潯陽也快十六了,這種事情是遲不得的,否則好兒郎可就該被選完了。 潯陽并不知母親心里想的什么,著急著去辦瑞香的事情,便也沒在母親這兒多留。 總算是有了件喜事能讓人開心些,潯陽又去了陽淌那里,百般交待他以后要如何如何善待許登,有什么難處也得盡力幫襯。 陽淌只當meimei是受了刺激心里難過,才忙上忙下撮合別人家的姻緣聊作安慰。 “我昨天見著彭四郎了?!蹦膲夭婚_,陽淌就提了哪壺。 潯陽好不容易高昂了些的情緒又落了下去。 “他喝了許多酒?!标柼蕟柕?,“你要不要去勸勸他?” “勸他什么呢?我又不能從皇爺爺那兒把玥言拉出來?!?/br> 后宮華珠軒里,榮妃笑呵呵迎著玥言入內,親昵地牽著她的手,一口一個meimei,喊得玥言直欲作嘔。 “昨日榮jiejie去我那兒,我身子不適沒有招待,今天特地來賠不是?!鲍h言并不表露自己對他們榮家的恨意。既然榮妃想讓自己為她所用,那她便將計就計,待得到了榮妃的信任,再尋找機會令他們榮家萬劫不復。 榮妃掩唇笑道:“彭meimei真是客氣,我還怕你生我的氣呢?!?/br> “榮jiejie也非有意,我怎會怪你?!鲍h言佯裝著一副婉惜之態,“怪只怪我與榮公子有緣無分罷了?!?/br> 榮妃原還擔心她放不下榮慕,如今聽她這么說也便放心了:“好meimei,你這么想就對了。其實作妃子也沒有什么壞處,陛下雖然年紀大些,但身子硬朗,對我們后宮姐妹也甚是疼惜。彭meimei你這般貌美,只要肯花心思,陛下定會更加厚待,到時你們彭家也會更得陛下重用?!?/br> 玥言心中鄙夷,臉上依舊笑著:“榮jiejie說的在理,只是我,忽然就得了冊封,許多事情都不明白,只怕陛下不會喜歡我?!?/br> “原來meimei擔心這些?!睒s妃將頭偏近玥言,低聲道,“這些事情我來教你便是了?!?/br> 玥言含羞笑著道謝,果然如婷嬤嬤所言,榮妃為了讓自己拴住皇上的心不得不將自己的手段教授她。若真她真的曾經給陛下用過禁藥,一旦揭發便是死罪。 第32章 避暑 今夏的炎熱一如往昔,往常最不喜遠行的鄭氏卻堅持要潯陽陪她去別苑避暑。潯陽心里明白,母親是怕她在京城里待得難過,想帶她暫避事非罷了。 自從玥言入了宮,旁人看潯陽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憐憫。畢竟從她與彭四郎自幼便是眾人眼里的天作之合,近來彭四郎又總借酒澆愁,大家自然以為潯陽也碎了芳心,只是在人前強裝無事而已。更有甚者傳說潯陽為愛郎多次尋死,蓮珠聽了氣惱不已,潯陽卻是一笑而過。 與彭四郎的情斷,前世潯陽已經歷過了一次,今生也便沒那么在意了。而且自之前見過了玥言對榮慕的癡戀后,她就開始審思自己對彭四郎的情誼。想想前世彭四郎娶了金城之后,令她難過的不是彭四郎的背棄,而是她輸給了金城。 也許她對彭四郎的情誼從來都不是所謂至死靡他的男女之愛,只不過是因為彭四郎是京都最出眾的世家公子,而她貴為皇孫,彭四郎是她最好,最必然的選擇而已。 車輪在曲折的山道上碾出蜿蜒的兩道印記,潯陽挑開窗簾一角,天陰欲雨。 “今夜怕是要暫住前面的云深寺了?!睗£枌嚴锏哪赣H說道。 鄭氏也瞧了瞧天色,本以為天黑之前能到別苑,現在看來只能先借宿寺里了。 大數朝推崇佛教,佛寺之多不遜南朝。而且僧人們也很樂意招待香客,尤其是來自京城的客人,他們添一次香油錢就夠給佛像鍍好幾層金身。 云深寺的住持親自招待了潯陽她們,安排了上好的廂房和齋飯。 “鄙寺簡陋,還請幾位女施主見諒?!?/br> “大師客氣?!编嵤虾险苹囟Y。 潯陽腹誹,這世間的和尚倒不個個像唐近那般虔誠。明明出家人不可打誑語,這住持卻還這般自謙。云深寺香火鼎盛,寺院氣派宏偉,廂房也寬敞干凈。若這還叫簡陋,怕且整個大數都尋不出一處能入眼的佛寺了。 行李才安頓好,外面就電閃雷鳴下起了暴雨。 “這兒的飯菜倒是可口?!编嵤舷騺硇膶?,能在下雨前找著落腳處,又有熱騰騰的齋菜,便覺得今日過得不差。 可惜潯陽沒有承繼母親這一優點,望著屋外的風雨又開始憂心今年田莊的收成。 正望雨惆悵著,一個穿著蓑衣的小沙彌踏雨而來。 “幾位施主安好?!毙∩硰浬跤卸Y貌地問了安,說起了自己的來意,“小寺原本東西廂房分別用以招待前來借宿的男施主與女施主,今日突降大雨,來了許多人,東廂房已住滿了,住持讓小僧來問問幾位女施主,可否介意讓男施主住到西廂房來?!?/br> 原本就是借住,又怎好諸多要求。鄭氏道:“小師父轉告住持,只管安排便是?!?/br> 小沙彌得了話正要回去傳話,潯陽又喊了句“小師父留步?!?/br> “既是如此,勞小師父安排一下,讓我們同行的兩個車夫住到西廂這邊?!币膊恢獊砣耸鞘裁吹准?,讓自家下人住近些好歹有個照應。 小沙彌應了“是”,又冒雨離去。 不多時,那小沙彌領著幾個渾身濕透的男子進了西廂,潯陽躲在屋里微微掀開窗子一角。 來者共三人,雖然衣著普通,但身形挺拔,步伐里也是露著軍人姿態。為首者朝著潯陽所住的廂房望了一眼,那銳利的目光像暗夜里伺機而動的猛獸一般。 潯陽的心忽地一顫,那人她前世曾見過的,她奉旨和親,此人便是柔然派來接親的使臣阿那多。 柔然人,喬裝潛入大數所為何事? 潯陽努力回想著前世曾發生過的事情,卻想不出什么與柔然有關聯的。這趟又只有她們幾個女眷,想找個人暗中監視也不行。 “郡主,我剛去討了些熱水,郡主泡個腳,夜里定睡得更香?!边@是母親新指給她的丫鬟雪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