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人擺攤算命。

    來了一對女孩，說算算姻緣。

    算命先生先問生辰，再請她們各寫一個字，接著念了一串詞，分別告訴她們某某年將遇到真命天子，某某年宜結婚，哪些屬相的人不能找。

    許惟聽完，餅也吃完了，拍拍屁股要走，被喊住。

    “姑娘，來算個姻緣吧?！?/br>
    老先生瞇著眼，額頭皺褶擠作一堆。

    許惟停了下，走過去：“不算姻緣，算點別的?！?/br>
    “算什么？”

    “您看著算?！痹S惟把生辰報給他。

    老先生開始捻胡須，捻了半天，睜眼說一串詞。

    許惟半個字都沒懂，“麻煩您翻譯下?！?/br>
    “親人緣薄，莫強求?！?/br>
    “沒別的？”

    老先生搖搖頭，不說了。

    許惟笑了笑，放二十塊錢到他面前。

    許惟出了街，到進山的路口，好幾輛車堵在那兒，路邊圍了一圈賣土特產的，那些瓜果很多沒見過。

    許惟往前走。

    左邊車里冒出個光頭：“美女，上山不，六十塊錢，送到木云山莊?！?/br>
    右邊車里的婦女喊，“五十塊，木云山莊，走不走！”

    許惟走向右邊，“姐，跟您打聽個事?！?/br>
    “啥事？”

    “這木云山莊聽說要憑劵進莊？”

    “對，那個不對外開放的，是私人的度假療養園?！?/br>
    “那劵應該有辦法弄到吧?！?/br>
    “難吶，都是有路子的人，普通人別想了?！?nbsp;女人打量著她，“你要想去，我送你上去，你繞著園外瞅一圈得了?！?/br>
    許惟擺擺手：“那不用了，沒意思?！?/br>
    轉頭往回走。

    經過小超市，兩個孩子打鬧著出來，波波頭的小姑娘一頭撞許惟身上。許惟扶住她，“疼吧?！?/br>
    “這點疼算啥 ，”小姑娘豪放地站直，仰頭看她，圓眼睛倏地發亮：“我見過你誒?！?/br>
    “哪兒見過我？”

    小姑娘眉毛皺起，抓耳撓腮，“……我忘了?！?/br>
    “好好走路吧?！?/br>
    許惟松開她，往前走。

    小姑娘不信邪，一路跟著，一路撓頭苦想。

    不知不覺跟回客棧。

    許惟進了門。

    鐘琳瞥見她身后小不點兒，吼一聲：“沈平安！”

    許惟轉頭，可不就是那波波頭小姑娘。

    沈平安先發制人：“媽，你先別罵，我今天沒打架沒罵人，沒搶人玩具，也沒把人推溝里，我還寫了作業?！?/br>
    鐘琳皮笑rou不笑：“這么乖，那剛好，你舅舅來了，作業給他看看?！?/br>
    “誰、誰來了？”沈平安腿有點兒抖，小步往外挪，等挪過門檻，撒丫子跑進旁邊閣樓。

    許惟驚嘆地看著那小身影。

    這速度趕上百米沖刺了。

    鐘琳換了副笑臉，招呼許惟：“那我家閨女，皮得很?！?/br>
    “她好像很怕鐘恒？”

    “對，就怕她舅?！辩娏照f，“鐘恒一黑臉，她要嚇得尿褲子?！?/br>
    正說著，鐘恒從樓上下來了。

    許惟聽見腳步聲，抬頭就見到他。他拎著個紅色桶，后頭還跟著個人。

    許惟視線沒往后挪，繞回來，跟鐘琳講話：“她叫平安？”

    “嗯，我爸給取的?！辩娏照f，“沒吃午飯吧，一道吃？”

    “我吃過了，在外面吃的?！痹S惟笑笑，“我先上去?！?/br>
    “行?！?/br>
    鐘恒走過來，楊青跟在他后頭。

    許惟沖他們笑了下，走上樓梯。

    鐘琳對楊青說：“去叫下平安，她剛剛回來了，跑閣樓里去了?！?/br>
    “好，我叫她去?！睏钋嗫觳阶吡?。

    鐘琳瞥一眼樓梯，對鐘恒說：“傻站著干什么，不上去看看？”

    “看什么？”鐘恒放下桶，接了杯水喝。

    鐘琳嗤笑一聲，淡淡道：“你腸子里幾條蛔蟲，你姐我一清二楚?！?/br>
    鐘恒懶得理她，杯子一放，拎著桶往后頭走。

    “你女神不高興了，看不出來？”

    鐘恒頓足。

    鐘琳樂了：“裝什么裝？當年追到人家蒙著被子傻笑也不知道是誰?！?/br>
    鐘恒扭過頭：“你差不多得了?！?/br>
    “我說的不對？你矜持個什么勁兒，多大年紀了，再不加把勁兒，人又跑了，你就蒙著被子哭吧?！?/br>
    鐘恒臉黑如鍋底。

    鐘琳走過來，拎起桶，走之前丟一句：“你還有幾個十年等？”

    ☆、第11章

    那桶臟水被鐘琳拎去后院。

    鐘恒站了會，左右無事可做，索性上樓。

    許惟打開空調，橫躺在小沙發上，半瞇著眼要睡不睡。她腦子里零零星星的片段勾雜著，沒多少能用的線索。

    有人敲門，篤篤兩聲，穩重緩慢。

    許惟睜開眼，賴了幾秒，起身開門。

    鐘恒在門外，見她第一眼，視線被她頭頂那小撮翹起的雜毛吸引。

    許惟：“有事？”

    “頭發?！彼钢?。

    許惟拿手掌抹了一把，還翹著。

    鐘恒手伸過去，將她那縷頭發捉出來，大掌朝后撫一把，給她弄順溜了。

    許惟走回屋里，坐到床尾。鐘恒在墻邊靠著，許惟指指沙發，說：“坐啊?！?/br>
    “懶得坐?！?/br>
    兩人之間隔幾尺距離。

    鐘恒問：“去哪逛了？”

    許惟：“街上?！?/br>
    “吃飯了？”

    “嗯?！?/br>
    “吃的什么？”

    “菜餅?！?/br>
    鐘恒：“夠艱苦樸素的啊?！?/br>
    “沒鐘少爺您富貴?！?/br>
    鐘恒看她一眼，笑了聲，“就裝吧?！?/br>
    許惟沒接他話，起身倒了兩杯水，遞一杯給他。

    “找我有事？”她捧著杯子問。

    “沒事不能找你？”

    “我沒這意思?！痹S惟笑了笑，“怕你忙，耽誤你時間?！?/br>
    她又坐下來，低頭吹著杯里熱水。

    鐘恒腦子里轉著鐘琳那句話，瞥了許惟幾眼，似乎在判斷她是不是真有不高興的情緒。

    許惟喝了口水，聽見鐘恒說：“林優給我打了電話，問你行程?！?/br>
    她抬頭：“問我？”

    “嗯?！辩姾阏f，“想不想去她那兒？”

    許惟：“想啊?！?/br>
    “帶你去？”

    “明天吧，今天不想出門了?！?/br>
    “累了？”

    “有點?！?/br>
    停了下，他又問：“肚子還疼？”

    “好多了，沒感覺?！痹S惟說，“你去吃飯吧，我睡個午覺?！?/br>
    鐘恒點了頭，提醒：“空調打高點?！?/br>
    “嗯?！?/br>
    這個午覺一不小心睡過頭，醒來已經到傍晚，許惟拉開窗簾，外頭那棵柿子樹被風吹得胡亂晃蕩。

    許惟洗過臉，往樓下走。

    晌午之后，沒新客人入住，客棧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