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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碎裂的靈玉,唯有死寂。他微微歪頭,“碧棲?”正要應聲,碧棲就聽旁邊的女孩子呆呆道,“神仙……”他伸手捏住她的臉扯了扯,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串定心珠,“別亂想,這是我師兄席眠?!?/br> 楊小桐剛剛才回過一點神,就見那人輕輕漾開一個笑,滿樹玉蘭的亮色都在一瞬間黯淡了下去,“你許久不曾來,茶都已換了新?!北虠怪鄢烈髁艘粫?,然后抬起那張牡丹般國色的臉,“其實我這次來就是想問,那次我落你這里的衣服還在不在?” 細密的竹簾透過一層淺薄的陽光,屋里兩個美人清泉煮茶,言笑晏晏。楊小桐搬著小凳子坐在窗臺前吃著點心,外面風吹玉樹,花香沉浮,微醺的陽光照在身上,她忍不住瞇起眼,一臉昏昏欲睡。 天邊的夕陽悄然泛紅,她打了個哈欠回過頭,只有席眠美人坐在那里,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她眼里帶了點兒敬畏,小聲問道,“碧棲公子呢?”席眠正在發呆,聽見她的聲音便是一愣,“他去做飯了?!?/br> 楊小桐點點頭,突然想起他根本看不見。糾結了一會,她含蓄道,“席眠公子,你的眼睛一直都是這樣子嗎?”一室靜默……她的手指在腿上劃來劃去,她好像不應該問這個問題,這個神仙美人會不會很生氣,然后把她趕出去…… “不是的,幾年前我還看得見?!彼恢币詾樽约菏熘O天道,萬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卻未料到,有一天他連自己的一雙眼睛都保不住?!澳愕难劬戳司妥屓擞憛?,不如毀了吧!”他能看清別人的命格,唯一沒看清的,便是自己。 見他臉上沒什么不悅,楊小桐才放心地跟他說,“對了,席眠公子,你能不能幫我算一下,我的命怎么樣???”他歪了歪腦袋,“你是碧棲的朋友,還是讓他告訴你比較合適?!睕]想到神仙也會做這樣可愛的表情,她真是長見識了! 夜里安靜得連蟲鳴聲也聽不見,楊小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久才睡了過去。另一個房間里,燈火清冷,席眠披著外衣,默默枯坐。無窮無盡的黑暗里,那變幻不定的卦象,似要將他摧毀,又似讓他得以重生。 第45章 男狐貍精 沿著回廊到了后院,那里有一座三層的亭閣。楊小桐爬到最高處,四面只有朱紅色的圓柱和一排鏤花的雕欄。她倚著欄桿往下看,下面是一方水塘,水中浮著一朵朵的水生花,純白與新綠一一相映,色彩清麗。 水塘兩邊的長廊上映著一片錯落斑駁的花樹影子,偶爾隨風悠悠搖擺。清澈如鏡的水面忽愰過一張極艷的臉,雙眼含情地朝她眨了眨,她飛快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唯有被風吹動的微晃的燈影。 楊小桐站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聊,這個院落周圍布了陣,她一個人也不好出去玩。又發了會呆,她索性回屋拿了話本,跑到了院子里。 玉蘭樹上的花骨朵綻開了一片,楊小桐趴坐在樹下的石桌旁,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晨間的風柔和又清新,輕輕吹拂她的發絲,似乎還帶了一些花的香味。 正看到興頭上,對面坐下來一個人。銀色的字符暗紋隱隱在亮白的衣上流轉,一雙眼睛沉寂如死潭,那張臉卻是出塵若仙。她看了兩眼,有些局促道,“席眠公子,你早啊……”他慢慢托住下巴,奇怪道,“現在不早了吧?” 楊小桐干笑兩聲,她也就這么打聲招呼而已。然后又聽見他問,“你是在看書?”她小聲道,“我在看話本?!蹦俏⑽⒁苫蟮谋砬樵谒樕峡蓯鄣貌坏昧?,想到他如今看不見,她不免給他感到特別可惜。 “不然我讀一段給你聽?”見他點點頭,她回頭翻了翻,找了一段比較含蓄的對話。她一會兒扮女聲,一會扮男聲,自己都念得津津有味。完了她一臉意猶未盡地嘆道,“要是以后他們兩個能永遠在一起就好了?!?/br> 石桌上花影三兩枝。席眠聽得懵懵懂懂,“是嗎?”女孩子的想法大概都是猜不透的,為什么非要讓他們在一起呢?一個人不是也能活得好好的。 楊小桐回到房門口,碧棲剛從屋里出來,她想起剛才的事,就隨口跟他說了一句,“原來席眠公子還是個很純情的人呢?!彼行┢婀值乜戳怂谎?,垂著眼想了想,然后慢吞吞地說道,“我也很純情的……” 午時過了不久,碧棲正要小憩,突然眼皮猛地跳了兩下,他不理,繼續脫衣服。眼皮又是一陣狂跳,他幽幽嘆了口氣,拉開門走出去找了一圈,就只見到席眠在樹下發呆,他不死心地問道,“她人呢?”席眠愣愣地回過頭,“她說要去坐漁船看人家撈魚……” 兩邊樹木青翠,幽靜得沒有人煙。楊小桐呆呆地坐在狹窄的船尾,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剛才撈魚的大叔忽然說要下水去溜一圈,讓她看著船,然后這船就自己漂啊漂,也不知道要漂到什么地方去。 越到后面水面越來越淺,沒多久船就擱淺在一片鋪滿落葉的岸邊。她忐忑不安地往前走著,清澈的細水流蔓延在兩旁粉紫的樹間,落花悄然落在水面,似覆了一層紫色的薄雪。腳下也滿是還未褪色的花瓣,熏染了一路淡淡的香氣。 出了落花林,前面是一片荒蕪之地。楊小桐看到有四個戴著猛鬼面具的高大男子抬著一頂黑色的轎子無聲無息地往某個方向而去。那轎子前懸著兩盞造型詭異的燈,三頭蛇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中間的蛇頭大張著嘴,蛇信子處燃著一只白色的蠟燭,如同冥間陰冷的幽火。 她遠遠地跟在他們后面。路上有一些殘破古舊的石碑,長滿青苔半埋在土里,有幾只小蟲子在模糊顯露的銘文上爬來爬去。不遠處,一座灰暗的廢殿佇立在那里,沉重的青銅門上,邪魔的身影若隱若現,魔翼大張,周身流竄著黑色的煞氣。 廢殿前一處殘缺的石柱上立著一個人,黑色的斗篷將他全身裹在里面,看不清面目。鬼轎子停在門前,里頭的那人慢悠悠地下了轎。藏青色的長袍暗紋隱現,肩膀處佩著一對銀爪裝飾,黑金護指鏤雕繁復,指端透著一點綠,好似淬了毒。 只聽他輕笑道,“真沒想到你還活著?!蹦切β暲飵еN說不出的陰森,卻是沒有敵意,“哦,對了,不止你活著,霍庭他們也沒死吧?!焙诙放褴S身而下,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幾縷發絲被風吹動,“你不也一樣?!?/br> 他又低低笑了起來,像是有一條滑膩濕冷的毒蛇慢慢地爬上他們的身體,“我可是怕的很,畢竟像我們這種……余孽,要躲得遠遠的才行呢?!倍得毕卵╈V的唇微勾,如狐妖一般的媚色,“以你的能力,想必適應得很快?!?/br> 那人將手抬起看了看掌心,然后一指指握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