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3
蓁對此也很是無奈,想了許多辦法也沒起作用,又不能放任不管。 思來想去, 總算找出了乖兒子這般淡漠的緣由。一拍大腿,衛律自小便喜歡獨自待著,又沒個人陪著,久而久之, 性子自然孤僻了些。 簡蓁向來雷厲風行,很快找來了洛安城中數的上號的世家子弟名錄資料,想挑個合適的人選陪著衛律。無奈不是這個矮,就是那個脾性太頑劣,總而言之,就是一個也比不上她的乖兒子。 可巧一日出宮游玩,在個捏泥人的小攤旁見到了個雨雪可愛的小姑娘。 簡蓁一見那小姑娘便紅了眼,這與她想象中的女兒模樣一般無二。 小姑娘八九歲年紀,穿著一身粉色小襖裙,上面繡著翩飛的彩蝶。細軟的發扎成兩個胖乎乎的小揪,項上帶著金玉長命鎖,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只是不知是否是與父母走散了,小姑娘神色懨懨,趴在木臺子上卻巴巴的看著糖葫蘆攤發呆。 簡蓁忍不住上前搭話,小姑娘雖小卻也聰明機靈,簡蓁怎么問話她都不答,只怯怯的閃躲。 無奈下簡蓁買了幾串亮晶晶的糖葫蘆遞給小姑娘 ?!斑?,給你?!?/br> 小姑娘咬著指頭猶豫了許久,終于抵不住誘惑說出了自己姓名。 “我叫柳竹意?!毙」媚镫p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忽眨忽眨,甜甜地喚了簡蓁一聲。 簡蓁亦笑了,洛安城中柳姓人家并不多,她只要回去查查,定能找出柳竹意。 真是天公作美,簡蓁福至心靈,想起了衛律小時候天天喊著要meimei,這不,一個meimei送上門來了。 她不想則已,一想更覺得這是天賜的機緣,看著這個小女娃更是哪哪都好,正可以給衛律做伴。 皇家權勢之大,要查一個人再容易不過。帝王一紙詔書,柳竹意便被逼入宮侍讀。 這簡直荒誕至極,從沒有皇子讀書要女子陪讀的道理,可縱使柳則如何不愿,終究無法與皇室理論,更何況衛衡給出的補償足以讓他低頭。 簡蓁也不愿逼迫小姑娘,但誰料柳竹意一見衛律便被迷了眼,宮中繁華富貴,不比在家中差。她不想回去,簡蓁亦無法。 就這般過了幾月,簡蓁暗中觀察,發現衛律還是老樣子。心下哀嚎,看來自家乖兒子確實有問題,她給他找了這么個可愛?meimei,他連都沒多笑一下,面癱,絕對的面癱。 她也不想想衛律都幾歲了,況且他哪里要的是什么meimei,不過是父母和美的渴盼。 再說簡蓁,真不愧是親娘啊,給衛律找來的這個小可愛?meimei?簡直是后來衛律漫漫追妻路上的一個天坑,此事暫且不提。 無論如何,衛律在簡蓁的呵護?下也算順風順水的長到了十四歲,不想一日陡生變故,從天摔到地。 向來親近的九叔突然起兵造反,于暗夜逼宮,父親慘死,簡蓁放火焚殿,混淆視聽換得他逃出生天。 紛飛的火光里,衛律昂起頭望著一點點坍塌的言蓁殿,秀氣的下頷繃緊,傲骨初長成。 生不如死,但只要還活著,有些責任便無法推脫,衛律意識到自己已經長大。小小少年失去了父母庇護,方知這世間如此寒涼。 這大概是衛律一生最慘淡狼狽的時節,身上信物除了母親交付的一封紙書外再無其他。 看著廖廖幾個殘兵,衛律實在不知所措,盡管他面上端的是平靜無波。 走投無路之時,只有低頭,衛律在幾個暗衛的保護下一路顛沛流離,歷經苦楚無數,終于到了泗洲。 “去找蘇承?!焙嗇璧穆曇粼诙呿懫?。 衛律仰起頭,望著鎮北王府高懸的匾額,長舒了口氣,他讓暗衛去敲門,自己跪在門口冰冷的石階上。 嘴里一片腥甜,衛律想著慘死的父母,以及九叔狠戾的眼神,心下如刀削火烙般疼痛。 眼睛酸澀至極,想要狠狠痛哭一場來宣泄苦悶,然而眼角干澀,淚水早已在看到父母慘死時流干。無憂無慮的少年背負著復國重任,肩扛著數千血命,他必須強大,而強大的人,怎能輕易落淚。 衛律混混沌沌想了許多,心內壓抑累積如洪流,幾乎要壓垮他單薄的肩。 時間過得極緩慢,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只過了一剎那。 鎮北王府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隨后衛律聽到聲輕靈歡快的叫喚。 回過頭,墨色瞳眸中映出一張稚嫩嬌妍的面孔。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她在笑,笑的如同一枝最不經風雨的杏花,神情溫軟,像明媚的春光。 瞧,這多像當初的自己。衛律無力的轉過頭,一種從沒有的無力感束縛住他的手腳。 熊熊火焰浮現在他眼前,洛安城被烈火焚燒,他能看見父親沉靜的眉宇,母親歡喜地朝他微笑。 衛律不由自己地伸出手,想去抱抱簡蓁,然而怎么也夠不著,急怒攻心,疲憊交加,眼前黑蒙蒙一片,下一瞬天旋地轉,衛律重重摔在地上。 再醒過來已經是翌日傍晚,衛律從綿軟的床榻支起身子,看著床邊灰色的帷帳,一時有些緩不過神來,他這是在哪兒? 很快就有人給他解了疑惑,一個低沉的嗓音咳了聲,衛律略轉了身,才發覺室內還坐著一個男子,高大英武,滿身的蕭殺冷肅。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之前種種,紛亂的洛安城,匆忙艱險的逃生,以及最后留在記憶中的沉暗。 他看著眼前的男子,幾乎在瞬間辨認出來——鎮北王蘇承。 想到此處,衛律急忙起身跪倒在地,不等蘇承開口,就長叩下去,取出藏在袖中的書信托舉在首,低語道:“叛賊已攻下洛安,父皇母后皆為逆黨所殺,如今只有鎮北王可救洛安于危難?!?/br> “殿下先起來……你說……你的母親已經……”蘇承準備扶起衛律的手僵在半空,整個人仿佛在寒夜里被兜頭潑了盆冰水,透骨的涼意讓他的身子都在微微戰栗。 他的語調倏然拔高,似是不敢相信,悲傷仿佛化為實質,扼住了衛律的脖頸。衛律感覺眼前酸澀,淚意洶涌而至,他咬緊牙根,才將喉頭的苦澀壓下。 字一個一個從他嘴里蹦出,帶著滔天的仇恨:“是,父皇母后都為叛黨所殺?!?/br> 他話中的每個字都如把利刃扎在蘇承心口,牽連的渾身無一處不疼,蘇承有些暈眩,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恍惚的想著。 簡蓁死了,她怎么能死,她不能死。 可是衛律手上拿著的信仿佛一個響亮巴掌抽在了他臉上,蘇承清醒過來,他拿過那封信,捧在眼前。 微黃的信封上寫著四個字,蘇承親啟,那字轉折處鐵鉤銀畫般凌厲,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他仿佛看見了春日紛飛的柳絮,分花而來的妍媚女子,持劍起舞,落花紛飛,何等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