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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君不是那扭捏的性子,看上了晏嶸,便同他說了。 某一日,二人在山間的高聳入云的紅豆樹下笑鬧,蘭君突然用手里的劍鞘指了他,站在大石上,低頭看著他道,“我瞧著你不錯,有江南人的溫柔,又有我們西北人的直爽,你……愿意做我的道侶嗎?” 蘭君這話雖說得出口,可小臉還是紅了,就像是被酒醺得一般,晏嶸記得自己看著她連脖頸都泛起了紅色,一顆紅豆果撲通掉落,他心跳得飛快,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應答。 倒是蘭君性子急些,跺起腳來,“你到底愿不愿意?!” 她這么一跺腳,站在大石上便是不穩地晃了一晃。大石后側是個陡坡,晏嶸被她嚇了一跳,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抱住了她。 蘭君穩住了身形,卻是越發地面紅耳赤了,低頭對上了晏嶸的眼睛,眸中星光閃爍,她突然笑了,“你若是答應,便把我抱下來……” 話音一落,便被人穩穩地抱住,放到了地上。 蘭君咯咯地笑,笑聲驚起一樹的鳥雀…… 半年的論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只是晏嶸后來回憶起來,覺得那半年就像是日光下的晨露,眨眼的工夫,只剩下了淺淡的水痕。 論道一過,眾人自是要各回各處去,蘭君抽搭著鼻子,拉了他的袖子,“你舍得我走嗎?” 晏嶸說舍不得,蘭君帶給他的歡聲笑語就像是蘭蕙之香,一盆在室,芳香四溢,晏嶸只想隨她去了,可蘭君去捏著他的手道:“等我去尋你!” 晏嶸自然道好,兩人依依惜別。 兩位老師父如何不是看在眼里?蘭君的師父年紀更長,收了這女徒弟便是關門弟子了,因著蘭君父母早亡,極其疼愛她,反復把晏嶸看了,覺得這后生到還算可以,便同晏嶸的師父道:“我只怕他富貴人家出身,沒個定性。不然,我這小弟子配他,可不算他吃了虧?!?/br> 晏嶸的師父道他是個胸有城府的孩子,“有沒有定性這事兒,再過兩年許就好了?!?/br> 兩位師父話了別,各自帶著各自的徒兒去了。 過了大半年,蘭君央了師父,出門歷練,師父不放心,安排她去尋太原府的一位徒弟,讓這徒弟再給蘭君安排行程。蘭君興高采烈地去了,只想著趕緊到了太原,便求那師兄讓她南下去尋晏嶸。 只是她到太原的那日,太原的那師兄家中兄弟娶親,蘭君趕著上了喜氣還道是好兆頭,歡天喜地地等著這場俗世的喜宴。她平素下山的時候不多,如今見了這鑼鼓喧天的喜宴,哪里都覺得喜氣。 這位師兄的兄弟,娶妻江南女,待到新娘子入了洞房,沒有不想湊上去看一看這江南美人模樣的,蘭君不懂,卻跟著眾人,人家去哪兒她便去哪。 她一路跟著,她跟著的女眷們突然熱鬧了起來,然后都停住了腳步,發出一聲哄笑,接著,一個小姑娘嬌嗔地聲音便傳了過來,“你們真沒意思!” 說沒意思的,才最有意思。蘭君往前湊了幾步,一點腳,卻霎時愣住了。 那樹上掛著的紅燈下,那穿了銀色繡紅梅衣裳的男子是誰?可不就是晏嶸?! 她渾身熱血往上沖,要喊的話已經在了嘴邊,可話沒出口,卻被晏嶸身前站著的小姑娘,一句話給喊沒了。 小姑娘紅著臉仍是沖著眾人吵嚷,“稀罕如何,不稀罕又如何?要你們管?” 說完,一閃身躲到了晏嶸背后,“晏哥哥,你也不說句話!” 晏嶸什么都沒說,只是笑笑,笑得滿是曖昧,眾人說道地更加熱鬧了,還有那膽大的婦人道:“今兒成了一對,若是再成一對,倒可是天賜的姻緣了!” 小姑娘跺著腳臉色更紅了,晏嶸仍是笑著,并不反駁。 蘭君覺得自己如同釘子一般楔進了地里,目光越過眾人,定定落在晏嶸臉上,良久。 晏嶸終于感受到了這兩束久久的目光,側過臉看過去,心頭一顫,只是他眨了眨眼,就這么錯開了去。 蘭君懂了,朝他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晏嶸始終一言未發,待人群散去,他再轉而去打聽蘭君的下落,蘭君的師兄告訴他,蘭君回去了,不在此地了…… 再一次聽到蘭君的消息,晏嶸已是送親結束,回到了江南,他師父親自跑到晏家,抖著西北寄來的信問他,“你去太原可是見到蘭君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抖聲說是。 他師父把信甩到了他臉上,“蘭君自山澗過橋時跌落,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她師兄說她離開太原的時候,失魂落魄,還特特叮囑她路上小心,到底還是出了事!晏嶸,這和你有關嗎?” 第327章 老神仙的話 那時的晏嶸,手里捏著的薄薄信紙,就像是一把薄而利的刀,他心頭只像是被這把薄而利的刀一遍遍凌遲一般。 晏嶸聽不清師父的言語了,連師父說不要他這個徒弟,都恍惚沒在意。他自家中連夜往蘭君出事的地方奔去,跑壞了幾匹重金買來的西域馬,趕至那山澗,只見這那橋上斷木仍懸,橋下急流涌動,未有半點人影。半晌才走來一個老樵夫,對他道:“這兒才摔下過一位仙姑,可萬萬過不得!” 晏嶸不死心,一寸一寸地沿著河流搜尋,一連尋了大半年,晏家幾度派人來叫他回去,他也只做未聞,最后連晏父都親自來了,道:“你若是再執迷不悟,晏家萬千家財便同你半點都不相干!” 他卻喃喃自語,“若早就同我半分不相干,也不至害她白白丟了性命。我是罪人。罪人憑什么坐擁榮華富貴?” 晏父氣急敗壞地走了,晏嶸又尋了小半年,還是毫無音信,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往蘭君師門找她,卻被告知蘭君的師父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病逝了。 晏嶸轉而南下,直奔武當山,做了那全真道士。 …… 晏嶸說完,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淚,“蘭君還活著,她還活著,只是她傷了眼睛,看不見了……師弟,你覺得我這個罪人,能走嗎?” 聲音哽咽到發不出聲,顧凝擰緊了眉頭,“師兄,你為何失信于人?可是當時你家中出了事?你不得已……” 晏嶸打斷了他,搖頭說不是,“名利場里走慣了的人,都有那分身之術,分身之術如何能被人撞破?只是這分身分著分著,便不曉得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了?!?/br> 顧凝無言以對,晏嶸捏了捏他的肩頭,“背信棄義,翻臉無情,你師兄果真不是什么好人,師弟你失望了吧?!?/br> 顧凝不會騙人,沒辦法假意安慰什么,他委實沒想到,這竟是晏嶸上了武當山的緣由,是深夜里如同孤魂野鬼的緣由,是不能同自己回去的緣由。 兩人一時沉默,只是腳步聲突然而至,兩人抬頭一看,只見蘭君的徒弟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