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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念念有詞,仿佛身處深山密林,周遭噪亂全然不聞,遠遠一看,便是道行頗深之人。 她這般打坐約有一刻鐘左右,耳邊便傳來了馬車經過的聲音。 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細縫,薛云卉側目看去,正見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往這邊來了,馬車上書了個“羅”字,正是那行商家的姓氏。 不過片刻,馬車已近薛云卉身旁。 她雙腿一撐,忽的一下起了身,站如松、行如風,手執拂塵,倏忽就到了馬車前方。 “煞氣遍生,有來無回……嘖,大兇之兆啊?!?/br> 她搖著拂塵,上下打量這馬車,嘴上又嘖了幾聲,搖頭不迭。 那車夫嚇了一跳,剛出了門就被人來了這么一句,也忒般不吉利了。 他剛要斥一句,卻見這位坤道,手執拂塵搖擺起來,似在畫符一般,嘴上念念有詞。 車夫連忙勒馬停車,馬車一晃,停了下來。 “做什么呢?!顛著太太了!” 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撩開車簾嗔道,而她身后端坐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身材清瘦,容色秀麗,只一臉病容,面上露出不耐之色。 薛云卉打眼飛快地看了那婦人一眼,忽的翻手掐指捻算起來,不僅如此,她口中亦念念有詞。那車夫、丫鬟并車中婦人見了,俱都屏氣凝神,不再言語。 少頃算罷,只見薛云卉眉頭緊鎖,連連搖頭,而后手搖拂塵,朝馬車來回掃了幾下,深深嘆了口氣,抬腳要走。 整條街道靜得不聞鳥鳴,薛云卉神色篤定往前走,心中卻默默數著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 “道長且慢!” 話音一落,薛云卉便高高揚了嘴角,在背向馬車的地方,誰人都瞧不見。 果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 薛云卉是被這羅太太請回小院的,一杯毛尖下了肚,那羅太太小心詢問道:“道長方才說我禍事纏身,何以見得?” 薛云卉倒也不直接回應她,眼睛在她的房里不著痕跡地巡視了一圈,心里越發有了回數。 有錢人啊,隨便出門租個小院,這一屋子擺設,就比她那梧桐莊子值錢! 薛云卉在心底哼哼了幾聲世道不公,又見這羅太太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心想今日運道真好,沒費什么勁,魚兒就上了鉤。 她沉了口氣,才緩緩道:“女善人病了這許久,唇色昏暗不說,方才還有青氣環繞兩腮,青中泛黑,實乃兇相,若今日出門,必有去無回。然……即便躲過今日這遭,后頭的運數,卻是……不好說的?!?/br> 薛云卉說完,念了句“無量壽?!?,嘆了一聲。 羅太太經她這么一說,越發地驚奇看她:“道長竟看出我病了許久?!這當真是……” 她這句未完,頓了一下,突然起了身,要向薛云卉跪下,言語間已是哽咽有加:“道長神仙降世!被我遇上,正是我的運道!道長可一定要救我一命??!道長!” 羅太太言罷眼淚落下,薛云卉見了,眼眸瞬間一亮,繼而又掩了下去。 她故意又嘆了一聲,手執拂塵去掃這羅太太周身。拂塵繞了兩圈,在羅太太的淚眼婆娑地殷切注視下,她才緩緩道:“罷了,我且賜你道符,用了再說吧?!?/br> 羅太太大喜過望,眼見著薛云卉從袖中捏出一道黃底紅字的符紙來,好似看到劇毒之解藥一般,連薛云卉這個慣行此道的,都暗嘆她果真是急病亂投醫了。 不過薛云卉自不會說破,她手上挽了個花,動作一派行云流水的將這符紙燒了,化成水,給這急不可耐的羅太太服下。 羅太太服了頓時道好,薛云卉看了又是暗自稱奇。她心下轉了轉,起了身道:“符水都是小技,善人今日厄運,今日已解,塵緣已了,貧道該離去了?!?/br> “道長如何要走?若我明日再招厄運,如何是好?”羅太太急了。 “這……”薛云卉皺了眉。 “道長慈悲,定不要棄我不顧,不若明日我再派人去請道長,道長若能將我這身病治好,定然贈百金與道長!”羅太太鄭重許諾。 百金?! 薛云卉大吃了一驚,只她不動聲色,面上仍是猶豫不決,這羅太太又哀求道:“道長可一定要救我一命……” 薛云卉被她再三挽留,心道,我本不過想查探實情,這一舉若得了百金,哪里還需苦命還錢? 既然如此,如何能推脫了去,當下雖故作躊躇,還是應了,約了明日再來。 只她渾不曉得,禍根已是悄然種下。 第003章 常在河邊走 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 薛云卉顛著從羅家得來的所謂茶水錢,一時欣喜,一時悵然。 有錢人吃金咽玉,窮苦人吃糠咽菜。 她轉了幾條街,來到涿州的第二長街順康大街的街角,徑直就往路邊一處不太起眼的筆墨鋪子去了。 這間筆墨鋪,是薛家大房僅存的產業了。薛云卉進了鋪子,便見掌柜快步過來迎她。 “姑娘來了?我去給姑娘沏茶?!?/br> 掌柜盧同是薛家的家生子,薛家這幾年一蹶不振,仆從都賣了干凈,只剩盧家一家五口了。盧同是這家的兒子,薛氏兄妹見他得用,便將這鋪子交給他打點。去歲末薛云卉手上富裕的時候,還在不遠處的小巷盤了一間小面館,交給盧同媳婦翠娘,了做進項。 只薛云滄這二年病得厲害,延醫問藥的錢幾乎將薛家掏空,若非有薛云卉苦苦支撐,薛家怕是早就揭不開鍋了。 薛云卉擺手止住了盧同,反而將這十兩銀子放在柜子上。 “前幾日你同我說,近來筆墨漲價,這有十兩銀子,你拿去周轉一二,待季末盤了賬再說?!?/br> “誒?!?/br> 盧同點頭應下。薛云卉見天色不早了,也不再耽擱,回了家中。 阿蕎正扒著門等她,見她自巷口轉來,連忙跑出來迎她。 “姑姑,姑姑,你下晌出門怎地不帶阿蕎去?” 薛云卉彎腰抱了她,朝她努努鼻子,道:“姑姑這兩日行要緊事,你乖乖在家照看爹爹。明日姑姑給你買酥rou來?!?/br> “呀,又有rourou吃?姑姑是不是發財了?!”阿蕎兩眼放光,嘴里已有饞涎咋吧出聲了。 “對,發財了!”薛云卉笑瞇了眼睛,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一邊抱著她往回走,一邊不由設想果真到手一大筆錢財的情形。 她得了這么一筆錢,肯定當先就把莊子贖出來放自己名下,然后…… 她起初本想著得了莊子,心里沒了牽絆便要走的,可這薛家大哥與她恩情不淺,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當年她被迫轉世為人,若非薛云滄頂住薛老爹狠心,又頂住她犯了瘋病會傳染人的傳言,一湯一水伺候了她這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