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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含糊,但方氏卻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大鄴女子十五歲及笄,及笄之后就已成年,便可嫁人。但是對于大鄴閨閣女子來說,及笄只是一種象征。一般但凡有些地位的人家,都希望多留女兒幾年,以至于百十年傳承下來,與前朝相比,大鄴女子嫁人的年齡生生拖后了兩年,十七歲為最宜。 方氏的親生女兒怡和,今年才六歲多些,談婚論嫁自然是太早了一些。但她膝下的庶女芳和,再過些日子就要及笄了。為她擇一門合適的婚事,是方氏除了長子科舉之外,如今最為憂心的一件事。 芳和的婚事,方氏在她十三歲之后就開始慢慢的留意了。武寧侯府的身份擺在這里,就算是低嫁,也低不到哪里去。關鍵是對方門風以及男方人品。畢竟,這世道女子不易。對于女人來說,嫁人便是再一次投胎。運氣好的往后大半輩子平安喜樂,運氣不好的,便是凄慘二字也不能敘說其萬一。 這一兩年慢慢挑選下來,方氏也有幾個人選,這宋洺泊就是其中之一。 宋洺泊是臨川的同窗,同拜在胡清明座下讀書。因與臨川交好,也來過府上幾次,方氏對他印象頗好。 宋洺泊生的一表人才,為人處世進退有度,與人交談也是談吐得宜。方氏對他上心之后,也曾派人悄悄的打聽過他的家世。雖然不是什么勛貴人家,但也是書香門第。 只是現在芳和年齡還小,方氏也期待著宋洺泊明年秋闈時的表現,因此并未露出話風,只是著意兒子,平日了多加照顧一些。 只是這好好的,怎么就不妥了呢?! 臨川也知道母親的心思,斟酌片刻,才道:“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前幾日先生考校功課,他得了頭等,受到了先生的贊揚,又趕巧是他的生辰。于是課后同窗與他慶祝,多喝了幾杯,他竟口出狂言!說什么來日等他高中,便是正好與咱們府里結秦晉之好!” 宋洺泊自然不似這么委婉,只是他不愿再重復而已!只是他不曾想到,這宋洺泊不僅膽子大,心也大的很。 “簡直是混賬!”方氏怒極反笑:“不過是一介小小書生,先生多夸贊幾句,便以為自己是文曲星下凡,明日便可高中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真是給他三分染料便開起染坊來了!” “母親不必動怒,他宋洺泊也沒討到什么好?!闭f到這里,臨川眉眼之間閃過一絲狠厲。 “怎么?” “宋洺泊說這些的時候,兒子剛巧不在。等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與謝廷景纏斗在一起。不過因身手不敵,被收拾的厲害?!?/br> “謝廷景”?這名字好生耳熟。方氏細細一琢磨,驚道:“你說的是康平大長公主的孫兒?謝廷景?” “正是?!迸R川細細解釋道:“母親也知道,我們每七日都要休息半日,與宋洺泊慶祝那日正好是休息日,便在山腳下的酒館開了酒席??汕芍x廷景與一幫朋友到城外楓葉谷游玩,回京途中正在歇腳,就在我們隔壁。宋洺泊口出狂言,謝廷景又是好打抱不平的性子,見他是在狂妄,所以才出手教訓了他?!?/br> “哦,聽你話里話外,似乎對這謝廷景,多有贊賞?”不過片刻,方氏已然心境平復。如今,更因為兒子,對謝廷景生出了幾分好奇, “贊賞倒說不上,但兒子覺得,他并不是外界傳聞那般不堪?!币郧奥犨^謝廷景的名字,不外乎是因為他被大長公主寵的上天,就差跟太陽肩并肩了。如今陰差陽錯與之相識,才發現這人并不似外界傳言那般不堪。至少那雙眼睛,透亮清澈,見之忘俗。 一燭燈火之下,宋洺泊徹底成了過去時。方氏雖然有些遺憾,卻并無不甘。只是對這個在京中頗有惡名的謝廷景,方氏多了幾分好奇。 當然,這個時候,無論是方氏,還是臨川,都沒有想到,他們會這么快,再見到謝廷景。 康平大長公主府。 謝廷景百無聊賴的躺在臨水的水榭里,看著窗外的景色,心里跟住了一只小貓兒似的,抓耳撓腮的難受。 眼覷著房間里無人,他悄悄的掀開被子下床。豈知腳還未塞進鞋子里,緊閉的房門驀然打開,動作瞬間僵住。 來人五十上下,面白無須,見著他的樣子,跟見著什么要命的景兒似的,尖著嗓子就撲了過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就在床上好好的躺著吧。萬一再磕著碰著了,讓咱家怎么跟公主交代喲?!彼@么說著,已經把謝廷景推上了床:“你瞧瞧你瞧瞧,多俊的一張臉,現在可好了,烏青一片,跟個烏雞眼似的?!?/br> 這個世界上,能治得住謝廷景的,除了他的親生祖母康平大長公主,剩下的,就是眼前這個跟了大長公主一輩子,從小看他長大的連公公了。 “連公公,連公公!”謝廷景可憐巴巴的在床上滾了一圈:“我還要再床上躺到什么時候?!再躺下去我都要發霉了!” “小祖宗喲,你就好生的躺著吧!”連公公揮手,示意跟在后面的小丫頭把給他熬好的藥端過來:“來來來,這是熬好的藥,趕緊趁熱喝了!” “還喝藥?!”已經喝了三天了,再喝下去他都要吐了好不好?!謝廷景果斷的搖頭:“我不喝!” 早就料到會是這樣!連公公笑瞇瞇的看著他:“公主吩咐了,你要是不喝,她就親自過來喂你喝!” 謝廷景猛地噎了一下,不甘心的坐起來:“好啦好啦,我自己喝?!?/br> 咬牙灌下一碗湯藥,謝廷景嚼著一塊蜜餞含糊不清的問連公公:“公公,祖母還生我的氣嗎?!” “公主什么時候生過小主子的氣?!”連公公看著這個一手帶大的孩子:“還不是因為小主子一點不顧惜自己,好好的一個人折騰成什么樣子了!公主心疼的厲害,才發了狠禁你的足?!?/br> “那祖母有沒有說什么時候解我的禁?”謝廷景星星眼。 “這個,就得看小主子你的表現了?!边B公公瞧著謝廷景猛然垮下去的臉,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話說小主子,你到底為著什么跟人家打了這么一架?” 為著什么呢?謝廷景眼前閃出一張溫婉雅致的小臉,呲牙一笑:“不告訴你!” ☆、剪秋羅(五) 20 沐陽侯府送帖子來的時候,端和正在家塾里埋頭苦讀,是以什么都不知道。還是等到放學后回松柏堂,看到南窗大炕雕花小幾上放的菊紋帖子,才知道這帖子是永安公主親自寫好著人送過來的。 每年金秋十月,永安公主都要在府里舉行一場菊花宴,邀請親朋好友一同觀賞。只是這菊花宴實屬私宴,往年去的人家莫不都是與沐陽侯府私交甚好。武寧侯府雖然是京中勛貴,但因與沐陽侯府相交不過爾爾,是以以前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