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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是到了此時才知道, 祁曜竟被送去了開源衛。 如今開源衛失陷,也就是說祁曜落在了金人手中?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人們的猜測, 金人那邊并未放出任何風聲, 而各地陸續有短距離接觸的小型戰役發生。隨著金人攻下開源衛,迅速以此作為據點,大隊金人隨后渡江而至。遼東軍為了阻止這一切,在黑河沿岸進行了阻擊, 只可惜有開源衛作為據點, 此舉并未成功,遼東軍受到兩方夾擊,慘敗而歸。 從戰火燃起的那一刻開始, 鎮北王便奔赴鐵嶺衛坐鎮,后又親赴遼海衛,他自是收到祁曜疑似被俘的消息。 如今這個消息在遼東軍中算不得什么秘密, 許多將領都十分擔憂,怕王爺會因為擔心兒子一時行差就錯。畢竟鎮北王也就三個嫡子,世子常年不在身邊養著,三子不成器,也就這二子素來得其看重??伤麉s是同平時般無二致,還是一貫的沉靜冷著,行軍布陣皆有章法,一切俱為大局設想。 遼東軍開始大量聚集兵力,蓄勢待發準備奪回開源衛,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消息傳到了遼海衛。 祁曜并未被俘,竟是已回到了遼東鎮。 其間種種狼狽且不提,祁曜大抵也清楚有失城之責,一時竟不敢前往近在咫尺的遼海衛,而是折道回了王府,求庇護之意昭然若揭。鎮北王具體反應旁人暫且不知,只有他身邊的人知道他怒得不輕。 其實戰場上勝敗乃是兵家常事,英明神武如鎮北王也不敢說自己沒有吃過敗仗。吃了敗仗,吸取教訓,下次爭取不再犯這種錯誤,沙場老將都是這么成長起來的。而吃了敗仗不敢承擔,偷偷跑了,就讓人為之鄙夷了。 祁曜雖行蹤隱蔽,到底遼東鎮不同他處,還是為人而得知。 經此一番,早先還對二公子寄予厚望的各地將領俱是失望不已。 對比外面流傳被王爺放棄的世子,同樣守著一座城,兵力相差無幾,裝備皆為制式,甚至黑河衛還不如開源衛良多。而二公子棄城逃命,世子非但沒有棄城逃跑,反而憑借著算不得多的兵力,打得金人丟盔棄甲,不可不謂是一種極大的譏諷。 據說金兵攻城之前世子帶手下出城行獵就遭遇了他們的騎兵,以二十名步兵及若干罪民對敵金人三十多名騎兵,打得對方落荒而逃。 種種事跡,再加上有鎮北王這個虎父在,祁煊的身上被戴上一道別樣的光環?;⒏笩o犬子,不愧是未來的鎮北王等諸多贊譽,紛紛被附加在他的身上。 相對比祁煊的得意,祁曜的處境卻極為艱難。 隨著時間的過去,不斷有開源衛城破之時逃出來的兵卒乃至平民百姓為人所救,大家這才知道開源衛之所以會被攻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指揮使祁曜的臨陣脫逃。祁曜竟是在金兵攻打開源衛之始就做好了棄城的打算,所以有一部分兵力被他私自截下用來護送著自己離開。 此事一出,所有人嘩然,終于明白為何祁曜竟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就回到遼東鎮,俱是因為人家早就跑了。 作為主將臨陣脫逃,在任何時候都是大罪,哪怕處境艱難,可兩軍交戰,誰不處境艱難?這并不是借口! 祁曜回到王府后,就苦苦求著鎮北王妃見他,可鎮北王妃一直閉門不見。 時至至今,祁曜也知道母妃是唯一能救自己的人,他在門外整整跪了一天一夜,鎮北王妃才讓人將他叫了進去。 祁曜面容十分憔悴,人瘦得厲害,雙目中充滿了血絲。他跪的時間太久,是被人攙著進來的,方一進來就痛哭失聲:“娘,你救救兒子,救救矅兒?!庇帜倪€有往日淡定自若的意氣風發。 這近一年多來對祁曜來說,說是生活在地獄也不為過。 他不是沒有前往過邊線,甚至還曾在軍中歷練過些許日子??伤矸莘潜葘こ?,出入皆是被人簇擁,又哪能體會到軍中的艱難辛苦。而這次來到開源衛,方一開始他日子過得也算順遂,甚至雄心壯志打算以此為據發展自己的班底和勢力,所以禮賢下士待下親和,博得頗多贊譽。 可惜這一切都在糧荒之中被摧毀了。軍中無糧,他屢屢借用自己的身份找上面要糧。于他來想,他是王府未來的繼承人,不過是些糧食,理所應當應該先緊著他??上s宛如石沉大海,根本沒有人回應。 下面質疑聲越來越多,無奈他只能求助親娘,他娘倒是連著給他送了兩次糧,可這些數量也就僅僅只夠他食用,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就這么干熬著,后來上面倒也發下了一些糧食,卻是杯水車薪。那個年是怎么熬過來的,祁曜都不知道,他也是才知道治理一方衛城竟是如此艱難。 衛城中屢屢有民亂,他派兵鎮壓,軍中質疑聲越來越多,他卻一點想撫下的心思都沒有,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上。為此,他連番給李家蘇家去信,兩家都只是言語安撫,根本沒有任何實際行動。 祁曜越來越煩躁,越來越焦躁,而就在這個時候開源衛被金兵圍了。 方一開始他倒也想一展威風,卻在遭遇戰中吃了大虧,差點沒被打得丟盔棄甲。到這個時候,祁曜終于崩潰了,看著城下黑壓壓的金兵,再看看自己身邊神情恐懼的將士們,想著衛所糧倉中所剩無幾的糧食。 所以他逃了。 像一只喪家之犬,落荒而逃。 以父王的秉性,自己犯了他的大忌諱,肯定是不會輕饒了他,所以現在能救自己的只有母妃。只要母妃幫自己,說不定還有回旋的余地。 祁曜事無巨細地陳訴著自己這一年多來的辛苦,以及當時開源衛面對的什么樣的困境。沒有糧食,別說下面人,連他都多日未能吃到一頓飽飯。金兵突然在這種時候襲來,攻勢猛烈,他沒辦法守,也守不了,不是不想守…… 鎮北王妃端坐在椅子上,嘴角輕抿,下巴微含,脊背挺得很直,顯得格外的端莊高貴。她臉上化著很精致的妝,一如以往那般艷麗逼人。除了微微有些凹陷的眼眶,能透露出些許其實她的狀態,并沒有表面這么好。 她目光沉靜而冷著,面上波瀾不驚,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偶爾看向祁曜的眼會閃過一抹讓人幾不可查的沉痛。 祁曜說了很多,也說了很久。 按照慣例,不管是責備也好,還是痛罵也好,母妃總是有些反應的,可今日母妃的反應,卻著實讓他有些吃驚。 祁曜心中緊張,下意識繼續說下去,可來來回回說得都是差不多的話,大抵也就他自己還沒發現這一切。 突然鎮北王妃說話了,嗓音沙啞而平緩:“開隆三年,你父王身陷塔山,以萬人之力與金兵六萬余人纏斗,后血戰突圍,萬余人只剩一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