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要出事了，等于要了爺爺的命啊……”

    一提‘要命’二丫抖的更厲害，嘴里嚷著：“不能要命！誰也不能要命！非要要命，要我的！別拿別人的?。?！”

    “不拿不拿！誰也不要命，咱們家的人都好好地，都健健康康的，什么事都沒有啊，丫丫，丫丫，咱們以后都平平安安的，什么事都有?！崩蠣斪拥暟矒?，悲春傷秋地摸著孫女的頭發。

    那邊聽聞噩耗的大伯二伯家，全都在深夜亮了燈。

    大伯杜敬靠在床頭揉著太陽xue，囑咐電話中的兒子：“嗯，嗯。你到了暉春，看緊點你meimei，該你出頭辦的事情一樣都別落下，盡量別讓杜豌插手，什么事跟家里勤通電話?！?/br>
    大伯母陪著抹眼淚，良久無言，半晌，杜敬關了臺燈，“睡吧，明天還得上班呢?！?/br>
    一聲女人溫柔嘆息：“杜豌這孩子，真夠可憐的?！?/br>
    二伯杜甘也睡不著了，叉腰對著臥室窗戶抽煙，一屋子嗆人味。

    二伯母半坐床邊，為杜躍擔憂?！澳阏f老爺子讓他去干嘛，他才多大點，哪辦過后事，回頭再給嚇著了?！?/br>
    “他不去，你看這家里誰還能跟杜豌去？”

    那么大的小伙子，也不小了，陪著meimei經歷經歷，對他也沒壞處。

    “不是我多想，杜豌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說道？”

    杜甘側了側臉：“你什么意思？”

    二伯母低頭，摸著被罩?！懊缓脝h，克父母，父母克沒了，現在又是她姥姥……”

    “你閉嘴?。?！”一句話踩了杜甘的底線，朝妻子大發雷霆?！拔腋嬖V你，以后我們杜家的事兒你少插嘴，杜豌命好不好都是我們家孩子，當初老四沒了，我想把她過繼到咱家，當成自己閨女養，就是你橫豎攔著不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怕她長大了有人跟杜躍爭財產，你自己的兒子是兒子，別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了？她父母要是活著聽見你這么說該怎么想！”

    杜甘在家里少有發火的時候，是個妻管嚴，猛不防他大嗓門怒吼，二伯母也氣弱，哽了半天，咣當一聲倒在床上，被子把頭蒙住，不吭聲了。

    杜煒來接二丫回暉春縣城，他的車是輛底盤高的吉普車，適合跑高速，杜嵇山用件花棉襖把二丫裹著送出來，杜煒上前接過meimei，把人護著頭往車里塞。

    “杜躍，你把車留爺爺家，咱們開一臺車去，你坐后頭看著二丫?！?/br>
    杜躍聽話，鎖了車，開門鉆進后排。

    清晨五點，城市的天擦邊剛亮。杜嵇山站在小院里目送著他們，“杜煒，一定照顧好你meimei，拽住了她?！?/br>
    杜煒匆忙拉開駕駛座的門：“放心吧爺爺，您在家里也別太著急，到了我聯系你?！?/br>
    “快走吧，走吧——”

    車子出了雁城高速收費口，急奔著暉春而去。

    車里寂靜，連收音機都沒開。

    杜煒沉默著開車，杜躍陪著二丫在后排，偷偷用余光打量著她，見她眼神直勾勾地，咳嗽了一下，“……你想哭，就哭吧?！?/br>
    二丫倔犟搖頭，臉色蒼白，嘴唇干巴巴的。

    杜躍擰開一瓶水，“喝一口？嘴都干起皮兒了?！?/br>
    二丫還是搖頭。

    杜躍小心翼翼地把礦泉水瓶挨到二丫嘴邊，她也不張嘴，只在她唇邊沾了點水。

    杜躍默默又把瓶蓋擰上，扭頭看著窗外發呆。

    二丫姥姥的遺體不能停在養老院，被聯系著送到了暉春醫院的太平間。

    二丫和姥姥見面時，就在那么一個陰冷簡陋的房子里。

    “好在老人家前一天剛讓護士洗了頭，換了衣服，走的干干凈凈，也算沒留什么遺憾?！?/br>
    養老院的負責人站在旁邊交代家屬，憐憫地看著跪在老人家身旁的小姑娘。

    二丫跪在姥姥身邊，始終沒哭?！斑@些本來都應該是我做的?！?/br>
    “閨女，別自責，生老病死是常情，老人家走的時候也沒遭罪，是到另一個世界過日子去了，我們養老院的人都知道，送來的這些大爺大娘們，家屬數你孝順?！?/br>
    “姥姥留了什么話，什么東西給我嗎?！?/br>
    “沒留什么話，是睡著的時候……就是走的時候手里攥了個鈴鐺?！?/br>
    二丫不畏懼地去撥姥姥的手，一枚系著紅繩的小虎頭，拴著銀鈴鐺。

    那時她被接到姥姥身邊時，這條繩是一直綁在手腕上的。

    后來二丫長大了，也長胖了，紅繩綁不住她了，她梳著倆羊角辮回家跟姥姥伸手哭：“姥姥姥姥，勒的rou疼?！?/br>
    她姥姥一看，小杜豌的手腕被紅繩勒出條印，笑呵呵地取來剪子幫她剪開?！霸奂已狙鹃L胖了，守歲的平安繩也系不住嘍。以后啊，你肯定是要長翅膀走遠的?！?/br>
    二丫干涸地眨眼，又把姥姥的手合上了，重重地捂著她的手。

    “您看，你們家屬對養老院還有什么要求?！?/br>
    “沒有要求?！倍緩脑竟蛑淖藙輷蔚卣酒饋?，轉身從太平間出去了?！拔蚁氡M快帶姥姥回家……”

    她不喜歡這里，這里太冷了，姥姥也肯定不喜歡。

    她得把姥姥帶回雁城，尋個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于是接下來一系列的事情，都辦的很快。

    在殯儀館火化老人骨灰時，看著姥姥從自己前面推走，二丫下意識也跟著走，杜煒手快抓住她：“你哪兒去？”

    二丫回頭，怔怔地：“我，我就過去看看?！?/br>
    杜煒和杜躍對視一眼，他抓著二丫胳膊，“丫丫，不去看了，那地方不讓人進?！?/br>
    “我就過去看看——”她說的輕，胳膊卻使了牛勁試圖甩開杜煒?！澳憔妥屛以倏纯??！?/br>
    這魔怔了似的，杜煒怎么敢讓她再往前走。

    干脆不聽她說話，死死把人拽住。

    二丫忽然凄厲哀求：“你就讓我看看吧……我求求你了……”

    “杜躍快點??！”

    杜躍機敏上前，一把鉗住二丫的手。

    兩個大男人死死抱著她不讓她往前走，任她踢打懇求，二丫渾身顫抖著，抽搐著，張大了嘴喘氣，感覺自己快要憋死了，可就是沒用。

    后來，終于停止撕扯，通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