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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好,臉上挨了一下就能看出對我不好?給我吃穿,把我養大,別人有什么我就有什么,還能怎么個好法?” 對他好,對他好他怎么會去當兵! 十八歲的孩子啊,剃著露青茬的頭,瘦的像根桿子,脫光了站在那,被醫生指揮著檢查身體,然后套上件迷彩衣裳,綠皮火車轟隆轟隆拉到離家百里千里外的遠方。 想起那時的胡唯,岳小鵬心如刀絞。 “你繼父——” “他是我爸?!?/br> 岳小鵬呵笑,傷神地點頭:“對,你爸爸?!?/br> “你爸他……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后期還要保養,急診是再不能干的了?!?/br> “我現在住在虬城,這回只是來雁城開會,明天就走了。我知道這個時候讓你接受我很難,你也不用叫我爸。只是——” “只是以后你遇到難處了,或者你繼父身體有什么不好,你可以隨時找我。這是我的電話?!?/br> 一張卡片遞到胡唯面前。 上頭寫著家里的地址,座機,手機…… 拳頭在兜里攥緊了又攥,然后松開,胡唯拿過那張卡片,低頭認真地看。把那串地址,數字,像是要一個一個刻進心里去。 “你早知道我在這里,是不是?!?/br> 猝不及防地一聲問,問的岳小鵬心直顫。 他早就知道他在杜家,知道自己跟著誰一起生活。 可他從沒想過來找自己。 只有他憑著印象記得父親是位軍醫,才那樣不回頭的投身軍營。 他想著早晚有一天,他能知道他的消息。 多可笑,多可悲。 沒得到岳小鵬的回應,在胡唯意料之中。 他靜靜地把那張卡片收起來,轉身要走。 岳小鵬在他身后忽然說道。 “胡唯,我想接你回虬城?!?/br> “跟我回去吧?!?/br> 我想接你回虬城…… 這句胡唯從母親去世起就一直在盼的話啊…… 他從十八歲盼到二十八歲,盼到心灰意冷,盼到人生春風得意再過幾個秋,盼到他對親生父親的念想模糊到記不住,他說他要接自己走。 胡唯背對著岳小鵬,路燈下是小爺們挺拔的站姿,不肯屈服的脊梁。 “這話你早十年說,我可能會答應?!?/br> 可現在。 他回頭,沖著岳小鵬笑。 那是一個很純粹地微笑。 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不是敷衍,不是嘲諷,有著孩子氣的頑劣,又有著讓人心灰意冷的無奈。 “知道你還活著,叫你一聲爹,這輩子是不能在你跟前盡孝了,等下輩子咱爺倆對暗號,我再來報恩?!?/br> 現在。 他得上樓了。 小胡爺抄著兜,溜溜達達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忽然,他嘹亮嗓門在小院里真誠響起,驚了花,驚了草,驚了路上的行人。 “爹誒——?。。?!” 一聲憋在心里十幾年的呼喚。喊得懇切,喊得響徹云霄??! 小胡爺挺胸抬頭地邁上臺階,眼里兩行熱淚。 童年記憶里父親的形象漸漸清晰。 他哭著,笑著。 心里想著。 就叫這一回。 就這一回。 岳小鵬看著兒子的背影漸行漸遠,眼中哀慟。 胡唯啊……胡唯…… 他的兒子。 他不難過他不認自己。 他難過的是他年紀這樣輕,受了那么多的苦,肩上扛的,卻不知是多少人的恩情。 ☆、第18章 第十八章 稚始鳴 關于生父, 胡唯是有過懷疑的, 懷疑他沒死, 懷疑他還在人世, 懷疑……他試圖找過自己。 起初這個懷疑只是存在心里一絲渺茫的期望,直到—— 上次裴順順來雁城時, 胡唯的猜測才得到了印證。 他和順順不認不識, 頭二十年從沒見過面,他對自己, 或者對他的家庭卻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關心。 席間, 孟得提起二丫,裴順順那樣問他,她是你的親meimei? 萍水相逢的人,你管我家中有誰, 誰和我又是什么關系做什么?問, 無非就是想探聽他母親后來有沒有另嫁,給胡唯再添過什么親人。 可當時, 那疑慮就是一瞬, 后來再琢磨琢磨, 胡唯訕罵自己想太多,對杜希含愧。 他親爹得心虛成什么樣啊, 連找兒子都要派個先鋒, 再說, 真想認他, 早認了。 如今, 岳小鵬真來了,說要帶他走。年輕小爺內心也掙扎啊。 哪個孩子不渴望和自己真正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他說,想接自己回虬城。 他是軍內享有盛名的醫生,他是那網站上,論壇里,百姓口中赫赫有名的專家。他胸前的名上寫著,他叫岳小鵬。 胡唯坐在重癥監護室外面的椅子上,弓著腰,手指繞著隨便哪兒撿來的一片樹葉發呆。 他心里有恨,還有憧憬。 真想去虬城看看啊…… 那個花花世界,那個無論地理位置還是經濟條件都比雁城好很多的地方。 想去看看他在虬城的家,想去看看他現在的生活,想看看他再婚了沒有,是否又和別人有了孩子。 要有,也該隨他姓岳吧。 當初胡小楓霸道,生下胡唯,說什么不肯隨夫姓。她說這兒子是我含辛茹苦懷胎十月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來的,怎么就能隨了你家姓?我偏要他姓胡。 那時胡小楓有妊娠高血壓,為了胡唯遭了不少罪,岳小鵬一想,孩子嘛,健健康康的就行了,叫什么就是個代號,哪有那么多含義。 又不是皇上家的愛新覺羅,生下來按資排輩等著繼承大統。 可岳小鵬同意了,岳小鵬的母親,胡唯的奶奶不干了。 我家的血脈,憑什么跟你姓? 胡小楓氣死人不償命,月子剛出,就把腿搭到墻上開始練功,屋里唱機放的是鄧麗君的靡靡之音。她哼著歌,彎著腰,偶爾還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