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的，黑白灰的設計讓這個巨大的空間在極具現代感的同時，還冷得不像一個家。

    “你吃了么？”

    “吃了，我媽燒的年夜飯，一大碗?！?/br>
    韓琛能感覺到江溪在說起“媽”這個字時瞬間昂揚起來的情緒，小橘貓蹦到了沙發上來，他撫了撫，才道：“江小姐好福氣?！?/br>
    聲音咕噥在喉嚨口，江溪沒聽清：“對不起韓先生，能再說一遍么？我沒聽清?！?/br>
    “沒關系，不是什么要緊話?！?/br>
    韓琛笑了一聲，聲音帶著磁性，透過果6的聽筒很勾人：“就突然想跟江小姐聊聊天?！?/br>
    江溪：“……”

    以她跟韓琛的交情，委實還不到能親密談心的地步，甚至他打電話來送新年祝福都顯得有點突兀，收件箱里一條群發的新年祝福，才更適宜彼此。

    一個從小漂亮到大的姑娘，要說沒這點感知度才是不正常，江溪既不想裝遲鈍，也不想裝愚蠢，干脆直接挑明了問：

    “韓先生，您這樣莫非是……對我有好感？”

    那邊頓了頓，煙花爆竹的聲音也在一瞬間知趣地隱沒了，只能聽到雙方細微的呼吸聲。

    “如果我說……是呢？”

    “那恐怕我只能對韓先生說聲遺憾了，”江溪看向窗外，屋內空調暖氣打得足，她臉被蒸得紅撲撲軟乎乎，聲音和表情卻都很淡：

    “韓先生這樣的類型，并不在我喜歡的范圍?！?/br>
    韓琛非但不惱，反而覺得小姑娘直白得有趣，“那江小姐喜歡什么樣的類型，我可以改?！?/br>
    “江南煙雨改成了大漠長河，那就完全不對味了?！?/br>
    “可江南煙雨偶爾也想變得堅毅一點，”韓琛啪地，將電視機徹底關了，“恕我直言，江小姐您這樣拒絕一切人進入自己的世界，恐怕會孤老終生?！?/br>
    別墅內的燈開得敞亮，大片的落地窗外，從盤山公路往下，是萬家燈火。

    “恕我也直言，韓先生這樣到處不分場合地撩sao，恐怕也沒什么真心?！?/br>
    韓琛“啊呀呀”了一聲：“女孩子太敏銳可不好?！?/br>
    江溪笑得沒有任何溫度：“韓先生最好不要在我身上找樂子，不好玩?！?/br>
    “樂子？……”韓琛看向窗外，笑得黯然：“我怎么敢在江小姐身上找樂子？我只是……”

    有點寂寞，想找個人說說話。

    諾大的別墅，只有一只貓，即使種滿了燈光，依然像一個巨大的牢籠。

    別墅的電話叮鈴鈴響了起來，“韓先生那邊有電話，恕我不奉陪了?！?/br>
    少女清冷的聲音傳來，電話被掛得干脆利落，韓琛啞然失笑了起來。

    “喂？”

    他接起別墅電話。

    “韓琛?！蹦沁呚惱虻穆曇艏奔眰鱽恚骸澳悴唤游译娫?，我只能打這里，先別掛——”

    韓琛皺著眉，隱忍地道：“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醫患關系已經結束?！?/br>
    “是，我已經收到解聘書，可有些話我不得不說?！?/br>
    貝莉的聲音放得軟：“你是我回國后的第一個病例，韓琛，我難免會對你多一份關注，你這幾個月做的調查表，顯示結果并不好?！?/br>
    “可我很快樂?！?/br>
    “停止你的行為?！必惱蚓嫠?，“你在關注那個女孩，僅僅是因為她跟你mama遭遇過同樣的黑暗，你試圖通過補償她，減輕自己的愧疚感?！?/br>
    “你偷窺她的生活，這是第一步?！?/br>
    韓琛沒說話，他決定聽一聽這個庸醫怎么說。

    “你自己應該也發現了，對嗎？遠遠地仰望，已經無法滿足你，你現在還在試圖參與進她的人生，不斷地讓自己在她生命里加重砝碼——”

    “——這樣不好么？”

    韓琛反問。

    “不好，這是病態的。你試圖做那個女孩生命里的救世主，可等這一步都無法滿足你時，你會進入第三個階段?！?/br>
    “支配欲?！?/br>
    “旺盛的支配欲會驅使著你插手那個可憐女孩的人生、左右她的選擇，讓她按照你期望的方向發展，讓她成為你的傀儡，遵照你的臆想，過你母親向往的生活?！?/br>
    韓琛在貝莉的一字一句里沉默下來，半晌才答：“那……又如何？”

    “你會摧毀自己?！?/br>
    江溪絕不是一個任人擺布之人，一旦兩人起了沖突，韓琛達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發展到極致的病態心理將會將源頭摧毀。

    “你最近又失眠了，對不對？”

    貝莉嘆了口氣，“你既然不信任我，我把我的導師介紹給你，韓琛，聽我一句勸，遠離江溪，我不會害你?！?/br>
    韓琛站了很久，他知道貝莉說得沒錯。

    遠遠地觀望已經無法滿足他，所以他在創造機會與她接觸，他試圖利用自己討女人歡喜的一面接近她，讓她喜歡上自己，他想參與進她的生命。

    “喵嗚——”

    小橘貓繞著男主人打圈，懵懂地看著傻乎乎的韓琛。

    韓琛這才緩過來，苦笑地看著手里貝莉導師的電話，閉了閉眼睛：罷了。

    老師說，要愛護祖國的花朵。

    江溪在上床前，接到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你自由了?！?/br>
    發件人：韓琛。

    “……？”

    “意思就是，以后我不會隨便撩sao你了，江小姐?！?/br>
    “哦?！?/br>
    江溪開了飛行模式，將手機擺好，沒理這突然抽風的男人，拉被子睡了。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按習俗要去老家祭拜老祖宗。

    而老江家現在輩分最長的是江大伯，江父沒回老家，干脆領著老婆孩子去大哥家里吃了頓飯，吃完飯腳底一抹油就回家了。

    初二回姥姥姥爺家。

    姥爺不在了，舅家只有姥姥、大舅和小姨。

    不過江溪被拐走那一陣，江母回娘家借錢，非但一文錢沒借著，還被大舅母掃地出門，姥姥要靠著大兒子生活，一句話茬子都敢沒搭。

    江母當時就心冷了。

    小姨自己家做不了主，小姨夫象征性地給了五百，小姨后來私底下給了江母兩千，可到底杯水車薪，后來回來一氣兒還了賬，娘家親戚除了小姨還有點來去，基本上就斷了。

    “今年不回去?！?/br>
    江母想到剛辦廠那會，大哥尋摸上門吵嚷著要讓她招自家人管財務的嘴臉，就氣不打一處來。

    “好好好，咱不回去，不回去?！?/br>
    江父低聲下氣地哄老婆，等江母終于破涕為笑了才道：“不過面子情還得做，你跟溪溪在家呆著，我買點補品大搖大擺地給你媽送過去，往后管保誰也嚼不著你舌根?！?/br>
    畢竟養育她的老母親還在。

    江母要真不管不問，必定讓娘家村里人嚼舌根。

    “我怕什么？他們愛說什么說去?！?/br>
    江溪搖頭：“媽，您現在可是農民企業家，得注意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