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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聲音在黑夜里格外提神醒腦: “安靜?!?/br> “不如先來聽一聽我的計劃?!?/br> 鐘慧爾眨了眨眼睛,江溪見她冷靜下來,才又放開了手。 暗夜里,瑣碎的絮語在不大的瓦房里窸窸窣窣地響起,聽不真切,仿佛是誰夢中含糊的囈語,孩子們早就習以為常了,咕噥著翻個身繼續睡了。 ******* 江溪耐心地等了足足七天。 就這七天,她也一天都沒有浪費,畢竟人氣值這種關乎性命的要緊東西,誰也不會嫌多——于是,孩子們發現,原來那個冷冰冰的江jiejie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變身成了溫柔又暖心的小天使。 對江溪本人而言—— 這滋味卻不是太美妙。 孩子固然可愛,可一群孩子就成了災難。 為了那點人氣值,她硬生生將自己折騰成了一個把屎把尿都盡心盡力的老媽子,還樂在其中。每逢腦中“叮叮當當”提示人氣值升高的音樂響起時,江溪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延長線,那點疲乏就又一下子消散了。 孩子其實是一種極其敏銳的生物,他們擁有野獸般的直覺,不夠真誠的虛情假意是無法騙過他們的:他們往往能從細枝末節里窺到你的真心。 江溪早就發覺了,自己十分有演戲的天賦。 她太清楚,真實的自己委實不是一個溫暖陽光的人,內心深藏的陰暗冷酷若是攤在陽光下,恐怕會讓見者心驚,可此時扮起知心jiejie來,卻駕輕就熟,半點不吃力。 前世能逃亡在外整整一年,直到自首才被抓住,也多虧了江溪這身演技:裝瘋賣傻,撒嬌賣癡,信手拈來,毫不違和。 追根溯源,江溪發現自己還得感謝被困的那段經歷。 當年被困桑家蕩,她唯一能汲取外界信息的窗口,僅僅是一臺黑白電視機。這臺只能收得到華央臺和地方臺的黑白電視機,成為了江溪支撐下去的精神寄托,她沉湎在虛擬的劇情里,扮演著他人的人生——唯有這個辦法,才能麻痹自己,解緩現實的壓抑和痛苦,讓自己好過些。 這么一日日下來,演技想不好都不成。 “多少人氣值了?” 江溪在腦中問。 掌心的菩心草一日比一日活潑精神,與她氣機相連,江溪能感覺到,最近自己的精力越發充沛了。比起周圍喝稀粥喝得面色如土的同伴們,她的氣色好得過了分。若非同樣的蓬頭垢面,她刻意掩飾,恐怕早就引起旁人注意了。 “四十四?!?/br> 鉛印字與江溪算了筆賬,九個幼兒,其中七個喜歡,兩個好感,統共三十七,加上初始值十,與男孩兒的五,大貴的一,再扣去存活九日,統共四十四。 成人的防備心,果真要超出幼兒許多。 雖說大貴那邊江溪已然放棄了拉攏的打算,但抱著多條朋友多條路的原則,江溪逮著機會依然會與其嘮嘮家常,這般絞盡腦汁,也才得了這么一點膚淺的好感,甚至那鐘慧爾,更是連一絲好感都欠奉—— 要不是確定兩人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蹦跶不出去,江溪幾乎要懷疑前世那一嗓子,今生還會再度響起。 “小鉛,預兌四滴解憂露?!?/br> 小鉛沉默地表示拒絕——一如拒絕江溪隨口取的稱呼。 對這個想出現就出現,不想出現就神隱的家伙,江溪顯然是毫無辦法,曉以大義對一個非人類而言——也并不大實際。 “小鉛?” “兩滴?!?/br> 兩滴夠干什么?塞牙縫嗎? 江溪也好好在腦子里給小鉛算了筆賬。 如果能將這些孩子成功帶離賊窟,就算是只有一半從喜歡到信仰,她也穩賺不賠,再加上丟失孩子父母的感激——江溪很確定,她這赤貧戶的帽子能立馬摘了。 “富貴險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小鉛,你想菩心草更好,對不對?” “阿心好,我才好?!毙°U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三滴,不能更多?!?/br> 見江溪還待再辨,小鉛補充了一句:“再多,會壞了阿心的本源?!?/br> “好吧?!?/br> 眼見不能再多,江溪遺憾地嘆息了聲,可小鉛突然覺得:事情怎么好像哪里不太對? 彼時單純幼嫩的小鉛哪里知道,人類是一個多么狡詐的物種——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江溪當年靠著這項本事,從父母那里摳到過不少零花。 三滴解憂露,對江溪而言,已經足夠了。 稀釋過的解憂露,雖然藥性不如完足的,可總還是有些效用。 小鉛卻顯得憂心忡忡,從一板一眼的官家整個成了碎嘴婆子,亂碼似的在江溪腦子里一個勁炸煙花:“十日內不補足人氣值,菩心草將會與宿主一同暴斃當場?!?/br> “暴斃”二字還加粗加黑,在腦中空蕩蕩的一片黑暗里,顯得格外驚悚。 “明白?!?/br> 菩心草似乎感染到江溪語氣的鄭重,在掌心微微扭了扭身子:加油呀,小溪。 到得第七天,江溪等的轉機終于出現了。 吃過摻了料的稀粥,江溪就躺到了稻草鋪上閉目養神,對鐘慧爾時不時掃來的視線視若無睹。 瓦房里本來就暗,隨著最后一點天光暗下,整個房間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孩子們窸窸窣窣地在稻草鋪上翻身,間或幾聲啜泣,幾聲低語,一切一如往常。 “江jiejie,你今天心情很好?” 躺在江溪身旁的男孩趴在鋪子上小心地問她,最近幾日,他又被拉出去了一次,回來時滿身狼藉,江溪憐他幼小就遭此大難,照顧得格外精心。 男孩兒自然也就更黏她了。 江溪不意他如此敏銳,伸手安撫似的拍了拍男孩兒腦袋:“睡吧?!?/br> 話音剛落,堂屋外傳來一陣巨響,似乎是木頭撞擊到地面碎裂的聲音,與此同時,男人們粗豪的吵嚷聲也傳了進來。 “你再給老子逼逼試試,看老子不廢了你?!” “成哥,成哥,別激動,陸哥不是有意的?!贝筚F勸架的聲音。 “我草你媽!我告訴你,我草你媽!你個狗逼養的,隊長了不起???連□□的鳥都立不起來的廢物!老子忍你很久了!” 勸架聲,吵鬧聲,摻雜到一起,貼墻而睡的人,仿佛能感覺到其中夾雜的沖天怒火。 江溪伸手將男孩兒的耳朵捂住,“臟,別聽?!?/br> 外面吵成了一鍋粥,房內孩子們怕得瑟瑟發抖,生怕這群拍花子吵出火氣,進來拿他們撒氣——這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時間差不多了。 聽著外面越鬧越拱火的架勢,江溪驀地起身,卻被孫婷一把握住了手腕:“小溪,你干什么去?” 江溪帶著點急躁的鼻音響起:“肚子疼,憋不住了?!比绻豢春翢o表情的臉,這確實像個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