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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坐的是殺父仇人,在沒有確定能把他徹底打入地底時都要笑臉以對……這些道理姜凌不是不懂,可他一向喜怒隨心,你們讓我不舒服,那我就讓你們更不舒服!姜五公子長這么大還不知道“忍”字怎么寫。 沈奕搖頭,他實在想不通,以連襟姜恪的為人,怎么能養出姜凌這兒子的,“你都當了八年博士了,難道就不想往上提一階?”姜凌十九歲那年就當了國子監助教,一年后因其才華被祭酒看中提升為博士,在這個官職上一待就是八年,一來是姜凌自己不愿意另換官職,二來也是姜凌喜怒隨心,行事太過不羈,姜恪也不敢給他安排太過重要的職位,得罪了人怎么辦? “不想?!苯钃u頭,他覺得他這個官職很不錯,清閑又能隨意的翻閱皇家藏書,不爽了還有人可以教訓,這么舒適的職位,他干嘛換地方。 “楊閣老*來年將致仕,中書舍人要空出一個位置……”沈奕道。 中書舍人同國子監博士品階相當,都是正五品,但國子監博士是清貴的散職,中書舍人卻是中書省的要職,掌侍進奏,參議表章、草擬詔旨制敕及璽書冊命,實權極大,歷屆中書令都出自中書舍人,沈奕當中書令前就當過三年中書舍人。這個官職對有心在官場發展的人來說,無疑是最惹人垂涎的位置,但對于姜凌這種壓根無心仕途的人來說,無疑是最吃力不討好的官職,他當了中書舍人后還有時間陪阿文和阿識嗎? “阿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我要是當了中書舍人,改明中書省上下都被我得罪光了?!苯韬苡凶灾?,讓他寫文章、處理政務他都沒問題,但是讓他不得罪人太難了,“我還是喜歡國子監,如果哪天能讓我當祭酒、大著作郎*我也心滿意足了?!?/br> “阿祈,你爹也就你這么一個能撐起來的孩子了?!鄙蜣鹊?,姜恪有三子,長子常年臥榻休養,次子早亡,唯一平安長大的就是姜凌,姜凌總要擔得家族的重任的。他是前任中書令,都是人走茶涼,但以沈奕的名聲,想要安排女婿進中書省還是沒人敢反對的,姜凌自身才華讓人無可挑剔,但性情卻一直讓人放心不下,他氣暈太夫人的事不至于外傳,可姜氏族老那邊是肯定瞞不住的,而姜恪和姜凜目前都有意將來由他來繼承世子之位,他這一鬧族老那邊還不知適合反應。 “阿兄只是體弱,太醫令都說他若保養得宜,于壽歲無礙,父親也正值壯年,家中哪里需要我來擔心。大舅兄也當了十年的中書舍人了,阿耶與其費心在我身上,還不如讓大舅兄升職?!苯杩谥械拇缶诵志褪巧蜣鹊拈L子,沈沁的嫡親大哥,他大了姜凌和沈沁十五歲,長兄如父,一直對夫妻兩人都有照顧,他個性沉穩干練,十年中書舍人,從不曾出任何差錯。 沈奕聞言也沒不接女婿的話,指著躺在自己懷中睡得四仰八叉的姜微道:“天色不早了,你們也下去休息吧?!?/br> 姜凌抱過女兒同妻子一起退下。 沈奕看著女婿離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相公何故嘆氣?”低沉的聲音響起,一名看似年過五旬的白須老者捻須在屋外笑問道。沈奕官至太子少傅、中書令,即便如今致仕,時人也大多稱呼他為相公。 “進來陪我下一局吧,子敬?!鄙蜣葘险叩?,這老者是沈奕的長史官周瑾,字子敬,沈奕致仕后,周子敬也一直陪伴在沈奕身邊。 周子敬施然入內,擺開棋局同沈奕對弈起來,他見沈奕神色莫測,他含笑道:“郎子純善至孝,相公應該開心才是?!?/br> 姜恪長子姜凜體弱多病,成親多年無子,二子姜況未娶妻便已戰死疆場,姜府長房僅姜凌有三子,如果姜凌愿意,他想要世子名分都行,無論是姜恪或是姜凜都不會拒絕的,但姜凌至始至終都對長兄尊敬非常,他不愿領實職何嘗不是為了姜凜和沈奕。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入了中書省,就算他不愿意,姜恪和姜凜都會讓他成為宋國公世子,而沈奕的長子也從此同中書令無緣。 沈奕和姜恪是連襟,沈奕少年揚名,年過三十便官至中書令,當年若不是沈奕壯年致仕,也輪不上姜恪當尚書令,沈奕辭官當然不是有意為姜恪讓路,可也算賣了姜恪一個人情。如今姜恪已年過五十,身為國丈、太子外翁,將來太子登基,姜恪致仕避嫌是必不可少的,以姜家和皇家的關系,未來的中書令必然是沈奕長子。 “官場莫測,取舍間焉知福禍?!鄙蜣惹逍薅嗄?,吳興沈氏四世三公,他官至中書令,家族富貴以極,沈奕對功名利祿早就看開了,“他是全了兄弟情誼,只委屈阿文沒了孩子?!苯獎C無子,姜況早逝,若阿祈和阿文只有一個兒子,姜家或許不會要求他們過繼,可他們目前就有三個兒子。換了在其他人身上,沈奕也會覺得兄弟過繼是最好的情況,但人總歸是偏心的。 “宋公府上兄弟情深、妯娌和睦,誰人不羨?!敝茏泳葱Φ?,“娘子想來也是愿意的?!?/br> 沈奕莞爾,姜凜和其妻謝則對女兒、女婿的確讓人無可挑剔,“兒孫有兒孫福?!卑⑵砗桶⑽亩际谴笕肆?,有些事他做長輩的提點就好,指手畫腳就不必了。 他將一封手信遞于周子敬,這是宮廷內侍送來圣上手信,要求沈奕復出擔任弘文館學士。崇文館和弘文館都是皇家學院,其內學生皆為皇族貴戚,只是崇文館屬東宮,而弘文館則是教授皇子貴戚學業。兩館的主官即為學士,品階不高,但非高官名士不可任職,沈奕未致仕前曾兼職崇文館學士,當時他的弟子是當今圣上。 周子敬看完后也不說話,而是落下一子,沈奕瞄了一眼棋盤笑言:“子敬莫非有心事,為何自斷絕路?!?/br> 周子敬含笑,“一時眼花?!眳s也沒有要糾正,落子無悔。 “看來這次你要輸了?!鄙蜣鹊?。 “那可不一定?!敝茏泳从迫挥致湟蛔?,兩人廝殺數個來回,周子敬扳回了劣勢,最后同沈奕下了一個平手。 沈奕看著棋局,“子敬真是吾良友?!蹦嫠兄?,何來退路? “相公心中自有丘壑,何須我來提醒?!敝茏泳床⒉徽J為沈奕會猶豫不決到需要自己來提醒,他要是這種人有怎么會三十便官至中書令,成為大秦最年輕的宰相。 “老了,俗事我是管不了了,還是留在家中教教孫女吧?!鄙蜣鹊?。今上獨寵安貴妃,后宮嬪妃不多,子嗣也不旺,除了太子外也就五位皇子,其中以安貴妃所出皇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