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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拖延死亡一邊痛苦地回答。 “運動員?——了不起??!想想你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想必是在賽場上風光無限的日子——多想想那些快樂的事情,你現在的念頭很重要,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等你上了天堂,下輩子托生個好人家,享受一世榮華富貴,多好!”他說的好像恨不能替乞丐死去,去另一個世界享福一樣蠱惑人心,然而并沒有真正走進乞丐的內心,他仍舊在頑強地拒絕死亡—— “我……我不甘心……我恨……”他連哭泣的勁都沒有剩下,就只有虛弱地隨著喘息呢喃出來而已。 醫生嘆氣,目光也投擲在遠處,細雨拉出銀絲墜落黑暗的深淵,沒有力量的憤怒毫無意義。 過了幾分鐘,醫生再次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那猶自垂死,久久不肯咽氣的乞丐,下了個決定,說:“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現在的想法,覺得自己窩囊吧?一事無成就死了吧?有些事情沒有做有些話沒有說有些人沒有揍吧?——這樣,我再做點好事,幫你個忙——你有沒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比如說替你向家里人撒個善意的謊言,就說你到西邊去做生意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什么的?!?/br> 乞丐說:“……我沒有……家人?!?/br> “老婆?女朋友?對象?” “……未婚?!?/br> “……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總不能讓我給你找個失足女來吧?也不是不能找,但是你這身體怕是來不及了?!?/br> “……我好恨……” “人真是感情的動物,到最后放不下的居然是仇恨——那好吧,既然已經到這個份上,我就再提高點臨終關懷的檔次——你把你恨的人告訴我,我幫你……殺了他?!?/br> 原本死魚一樣的眼睛稍微了點亮度,乞丐挪動目光,盲人復明一樣熱望著醫生,又漸漸暗下去,“……你無聊到……要?!粋€要、要死的……” 醫生說:“因為你要死了,我才跟你說——我其實是個殺手組織的聯絡員。我們組織叫‘俠’,你也許沒聽說過——你肯定沒聽過,不過這個沒關系,反正你也要死了,相信一下我也無妨。想來想去,這是我最后能幫你的事情了,幫你解決下仇恨。這樣也許你能死的安心點?!?/br> 乞丐微微翕動著嘴唇,不知道想要表達什么,最后大概覺得也是徒勞,質疑、憤怒、嘲諷……這些語言對于一個將死的人來說都是多余的,他選擇相信,接受醫生的提議。 “我恨……恨很多……教練……領導……鄰居……管教……開發商……狗rou館老板……” 醫生打斷他說:“抱歉,我只是組織里的一員,殺人也是要開小組會討論決定的,程序復雜,一下子接受這么多委托的先例還沒有。直接說——我只能幫你殺一個人,你撿最恨的那個說一下好了?!?/br> 乞丐孱弱的胸膛發出呼嚕嚕的聲音,仿佛地獄的催促,他痛苦地掙扎了一會,突然說:“……教練……我最恨他……要不是他……不是他……我……” 醫生說:“好了,我知道了。你們教練叫什么?在哪?” “他叫……”乞丐喘息著說出了一個名字 醫生若有所思,“這個名字我好像聽說過……體cao教練……難道是有名氣的那個?” 乞丐微弱點頭。 醫生嘖嘖搖頭,“你還真是不幸,被那么出名一個教練調教過,結果卻落得這個下場……你確定要恨那個人到要殺了他的程度?” 乞丐點頭。 醫生嘆氣說:“好吧,我會試著幫你。但是有兩點我不得不說,第一、我剛也說了,我們組織殺人是要經過審核,如果覺得罪不至死就會取消委托。你和他的事我會去查,如果結果是他人還不錯,就不會被殺掉;第二、俠殺人是要收費的,不做白工——不過鑒于你現在赤貧的狀態,想來也沒什么財產,那就隨便什么吧,意思意思就行,比如你討來的鋼镚什么的就行,一毛五毛的無所謂。主要是規矩不能破……” 乞丐用盡力氣抬手伸進衣領,從里面逃出來的東西卻讓醫生吃了一驚——竟是一塊金牌! 乞丐努力想要摘下來卻不得力氣,醫生幫助他。 乞丐說:“夠、夠嗎?” 醫生看了看,掂了掂,又咬了咬,說:“夠了——不管這是不是真正的金牌,都是你最寶貴的東西了吧?這就夠了。你放心,你的案子我會認真做的。如果李占元應該為你今天的下場負責人,那么他會付的?!?/br> 乞丐露出一個笑容,然后他的生命就終止在這個笑容上。 醫生把他放平在地上,闔上他微睜的眼。 他打了個報警電話,然后揣起金牌,繼續未完的夜路。 梅寶有點微微走神,她總是這樣心不在焉的,醫生停下來叫她:“喂!小寶!” 梅寶自顧自地吞云吐霧,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有節奏地輕微晃著,沒有理會。 醫生拍桌喚起她的注意,“喂喂!你能不能專心點!我在代表組織跟你談任務!” 梅寶回神,應付地說:“我在聽——你剛剛說到在一個雨夜接了一個垂死乞丐的生意。這么說你后來認真調查了委托人和教練之間的故事咯,是怎樣?” 醫生開始介紹起他的調查結果。 乞丐出身貧寒,上小學的時候被當做好苗子吸收進體cao隊,他家里很窮,父母不贊成他走體育這條路,覺得如果出成績固然好,不出成績的話學習也給耽誤了,不想冒險??墒钱敃r的教練李占元多次上門游說,說孩子是個好苗子,一定會出成績,否則的話找他負責之類的話。父母對教練描摹的美好前景心動,把孩子送進體cao隊。 這孩子在體cao隊一直待到成長為少年,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教練和他都進了上級體cao隊,看似前程似錦,卻在一次練習中因為教練的疏忽少年扭傷,正是出成績的歲數卻不能出賽。漸漸被后來的隊員趕超,沒了他的位置。他坐了兩年冷板凳,終于有了個機會,卻因為年紀卡在線上不符合資格。教練就又代表組織出面費了很多功夫把他的戶口和身份證都改小了三歲。 那次已經是青年卻冒充少年的運動員參加的是國家級團體項目的競賽,得了個團體第一名。他的實力被看好,前途又光明起來。隊里對他委以重任,派他出賽個人項目。在萬眾矚目下,他心態沒有調整好,從杠上重重摔下來,得了個零分。 原本拍著他的肩膀說器重的人扭頭就走,鎂光燈散去,他成了隊里的恥辱。教練罵他辜負了所有人。 那次賽場事故不僅僅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