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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野草一樣活了二十多年,逆勢而長,堅不可摧,哪能想得到,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小女孩,竟是如此脆弱。 她徹夜不眠,越想越郁結。 并非心疼鬧鬧,只是怕牽扯到自己。 她沒有見過遺書,無法窺探鬧鬧的遺言??v然警方沒有找上門來,也沒人發現她和鬧鬧見面的事實,可她還是會怕。 思來想去,她把目光轉移到趙興身上。 貪得無厭,虛情假意,霸著她年輕的身體,卻吝惜給予任何承諾的、令人作嘔的男人。如果真有地獄,由他替她下吧,他欠她的,不是么? 于是她偽造手機信息,轉移我的視線,徹底撇清了自己的干系。 她自認事情做得瞞天過海,就連既得利益者——趙興夫婦,對于鬧鬧的死因,亦一無所知。 ☆、第六十七章 四年過去了。 柳萌出國又回國,眼界不斷拓寬,收入也水漲船高。 盡管上了些年紀,趙興依舊是她的裙下之臣。 除了趙興,她的身邊從來不乏多金優秀的追求者,遇上出手大方的,她不介意與他們周旋一番。 身體就是革命的本錢。 這是jiejie告訴她的。 她活得挺自在,幾乎忘記了那些齷.齪.不.堪的往事。 半年前,“雙生樹”項目被杭州一家地產公司以高價購入,趙興被奉為座上賓。彼時柳萌已經完成學業,做好了回國的準備。 地產公司的幕后老板來頭不小,行事低調,為避免競爭對手惡意炒作,簽約儀式不為外界所知。 柳萌得知消息,主動請纓,以助手身份陪同趙興前往杭州。 她沒有理由不去湊這個熱鬧。 杭州的吸引力不僅在于“雙生樹”,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她的jiejie,柳茼。 柳萌北上A城讀書之后,柳茼年歲漸長,老本行是做不了了,輾轉搬到杭州,在西湖邊上租了一間房子,又開了一家服裝小店,平日里打打麻將,溜溜彎兒,日子過得倒也順意。 柳萌終究有些放心不下。 關于余小于的離世,jiejie知道嗎? 她難過嗎? 經年不見,柳茼對于柳萌的突然來訪,吃驚不已。 姐妹一場,柳萌雖不待見這個jiejie,卻給她備了一筆養老錢,不多不少,剛好夠她買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 這筆錢,正是趙興從“雙生樹”的轉讓收益之中,劃給柳萌的那一部分。 說到底,柳萌是心虛的。 她不敢用在自己身上。 天降橫財,柳茼非但沒有欣喜若狂,反而起了疑心。 說來也怪,姐妹相愛相殺了一輩子,唯獨缺乏信任。趁著柳萌去洗手間的工夫,柳茼毫不客氣地翻看了她的手機。 她不相信柳萌有那么好心,平白無故給她一大筆錢。 “說白了,我只是很好奇,我辛辛苦苦養大的meimei,究竟是通過什么法子,賺了那么多錢,又突然對我那么大方?!绷砝湫Σ恢?,“我的確沒什么文化,破解不了高難度的密碼。但萌萌這人認死理兒,她的密碼,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個,我不過用了三四分鐘,便將她的文檔全部拷了下來?!?/br> 柳茼的動作很快,表現也很淡定,柳萌毫無察覺。 柳萌留下銀行卡后,很快離開。 柳茼開始瀏覽文件,當年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我這個meimei心思沉,凡事都會留后手,也不相信任何人。她有隨身攜帶所有材料的習慣,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她的手機,簡直就是個百寶箱?!绷頍o意識地摸著趙夫人的臉頰,“真是蒼天有眼,她和趙興是怎么算計小魚兒的,我捋了個一清二楚?!?/br> 時隔十六年,她第一次主動聯系余大海。 鬧鬧的死,必須有人付出代價。 余大海得知真相,悲痛欲絕,當夜趕來A城。 他在柳萌的小區附近租了間房子,不舍晝夜地跟蹤她,并在柳茼的配合下,找到機會將她從樓頂推了下去。 柳萌在認出余大海的那一瞬間,就知道自己完了。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不知道,余大海是如何發現她的所作所為,又是如何找上門來的。 柳家與余家數十年的恩怨,就此落下帷幕。 “故事講完了,該辦點正事了,”柳茼對余叔叔笑道,“你還愣著干什么,動手啊?!?/br> “不要!” “余叔叔,不要!” 我和趙夫人同時尖叫出聲。 說話間,一個身影竄過去,毫不猶豫地推開余叔叔。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事兒先生。 余叔叔毫無心理準備,被他用盡全力地一撞,身體失去平衡,踉踉蹌蹌朝前捯飭了幾步,重重摔倒在地上。 我心里一揪。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較量。 事兒先生年富力強,身體靈活,敏捷如豹。而余叔叔已過天命,滑到在滿是冰碴兒的水泥地上,登時甩出去六、七米遠,趴在地上呻.吟,一時難以起身。 趙興毫無知覺,躺在距離天臺邊沿不到一米的位置,堪堪躲過死神。 “原來你找了助手,難怪剛才不肯正面回答我?!绷韽亩道锩鲆恢坏镀瑏?,在我眼前晃了晃,“別怕,我沒有惡意?!?/br> 我吞了吞口水,驚恐地盯著那枚銀光閃閃的刀片。 這還叫沒惡意? “你和舒選,與我們柳家有緣,于情于理,我都不會傷害你們的?!绷碓掞L一轉,狠狠道,“我要收拾的,是這一對兒?!?/br> 趙夫人絕望地閉上眼睛。 “舒選,你站在那里不要動,只要你不動,易歌就是安全的?!?nbsp;她將刀片比在我的喉嚨上,“余大海,你老得起不來了是怎么的,還不趕緊動手?” 我做夢都沒想到,有生之年能遇到這樣的事情。 被瘋了一般的女人挾持。 對方還是鬧鬧的親生母親。 我盡量克制情緒,“余叔叔,你冷靜點,千萬別做傻事。你要是把趙興推下去了,就沒有任何回旋余地了?!?/br> 事兒先生已經到場,肖明齊離得不遠了。 余叔叔背對著我,勉強站起身來,方才那一摔,極有可能傷到了骨頭。 “柳茼姐,你這又是何必?!笔聝合壬o奈的,“你們已經跑不了了?!?/br> “被逼死的不是你女兒,你當然不會明白!你要是敢阻攔,休怪我對易歌不客氣?!绷頉_著余叔叔嘶吼,“余大海,你特媽的,趕緊給老娘站起來,聽見沒有?” 余叔叔轉過身來,面帶痛楚,“茼茼,你先放開易歌?!?/br> 柳茼背對著電梯井,腳邊是五花大綁的趙夫人,左手拽著我的馬尾,右手一動,刀片似乎又近了半寸。 喉管處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