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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只管放寬心,三奶奶再厲害,也不過是嘴皮上了厲害,可看這些日子,她除了小心謹慎的侍奉老太太,其余諸事一樣都沒沾就可知道了?!?/br> 紅櫻嘴巧,從章賢身上說起,又從顧氏為人說起,正反兩面論證,就為的打消胡氏這幾近瘋魔了的心思。 就差這么幾天,可一定要沉得住氣才行,別為了這么一點兒不甘,當真把去武州的退路給堵死了。 好在胡氏肯聽勸,她重新坐回去,問紅櫻:“那你說,我現下應該怎么辦?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明明一切都好好的,順理成章,水道渠成,沒有一點紕漏,怎么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她蹙著秀氣的眉,恨恨的道:“都是姜辛那女人壞的事,不是她要死要活的拒親,哪里會有這么兇悍精明的顧氏進門?不是顧氏擋道,我也不至于過得如此狼狽?!?/br> 紅櫻便試探的問:“姨娘的意思呢?” 胡氏冷笑了兩聲,道:“就好比她做了一鍋上好鮮美的魚湯,色香味俱全,引人垂涎,可我給她撒一把鍋灰,讓她吃又吃不下,看著就惡心,你說可好?” 顧氏站了一天,累得腰酸腿疼,乘人不注意,素梅給她搬了杌子,遞上熱茶,心疼的道:“奶奶忙了這大半天,連口水都不曾喝上,這會兒消停了些,奶奶快坐下歇歇?!?/br> 顧氏依她,笑著坐下接了茶水,道:“你說這日子過得多快,好像昨天我才進的章家,如今就開始著手迎娶弟媳。當時我心里亂糟糟的,對未來是既恐懼又希冀,嫁進來也有段時間了,我還覺得和做夢似的……我就在想,只是聽說,也不知道這位姜二姑娘到底什么稟性,好不好相處?” 素梅笑道:“奶奶可真是多慮了,您是嫂子,怎么說也是先進門的,這考慮妯娌相處,是這位新進門六奶奶要擔心憂慮的事,您cao什么閑心哪?” 顧氏笑著搖搖頭,嘆道:“說得再中聽也沒用,我還是有點兒忐忑?!彼@惆悵:“日子其實沒那么好過,真要按照老輩人的說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稀里糊涂的,什么事兒也都不叫事,人這一輩子短著呢,怎么過不是過?可我還是想,能夠從不如意的亂麻團中找出點能讓人高興歡喜的人和事來?!?/br> 但愿這位妯娌是個好相處的。 素梅便勸:“橫豎不差這一兩個時辰,六奶奶說話就要進門了,您一準能看見六奶奶的模樣長相。雖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可這相由心生,好歹能瞧出五六分來,到時您就不愁了。再說這日子長著呢,您年紀輕輕,怎么說這種悲涼的話?” 正勸著,見素竹急匆匆進來,素梅便知她有事,忙示意了一下四周,自去望風。 素竹悄悄回稟顧氏:“胡姨娘換了丫鬟的衣裳,去了北邊的小跨院?!?/br> 顧氏可以不插手府里的事,可她對胡氏也算是嚴防死守,不敢掉以輕心了,尤其她曾獻過讒言,詆毀姜辛、章哲、章賢之事,顧氏對她就更是戒心重重。 她裝得再像個縮頭烏龜,顧氏也沒少安排人手盯著她。 聽這話,不由得呵呵一聲冷笑。 紅櫻能打聽得到,素竹也能,她把懷疑同顧氏一說,顧氏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說爺怎么這么急巴巴的要把這位新姨娘送回來,還當他是對我這個嫡妻信任。呵,原來并非如此?!?/br> 說章賢對她信任,其實就是個托辭,當初顧氏以為章賢對胡氏是真愛,寧可不顧惜這位新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把她送回來,好找借口換胡氏回武州。 卻不想她們都想錯了。 章賢雖然是個男人,可心眼小得夠可以的,就為了給章哲和姜辛添堵,他也算是煞費苦心,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還真讓人不齒。 素竹聽得一頭霧水,卻隱隱猜出來了章賢的用意,不由的緊張起來:“奶奶,那現下該如何?” 三爺再沒安好心,那是對著外人,濕里沒有,干里沒有,和奶奶沒關系,要不要不管這胡氏,隨便她鬧去? 顧氏不說話,心里快速盤算著。 以胡氏的心機,她會如何做?以章賢的性情,他用意是什么?是否他與胡氏心有靈犀,里應外合,配合得這般天衣無縫? 紅櫻所擔憂之事,也是她擔憂的。目前為止,章賢對她還算可圈可點,除了有點兒男人的好色、貪心、自負、背叛之外,也算不得十惡不赦。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和章賢明目仗膽的對著干。畢竟這事,對她沒什么大的妨礙,惡心也惡心不到她自己。 那么,這件事,自己到底要不要插手呢? 第239章 、攔轎 送上第一更。 姜辛的花轎還在街上。 按照迎親習俗,花轎來時和回時的路是不能相同的,又因為迎親是喜事,是以要繞整個城走一圈,遇到流民乞丐,還要撒銅錢,意思是大家同喜。 章哲騎著高頭大馬,始終不離花轎左右。他坐得高,不時微笑著看一眼花轎,又無意識的看一眼街兩旁圍擠著看熱鬧的百姓。 忽的章哲眼眸一凝,杜藤在待邊人群后面上躥下跳,不時的朝他揮手,看那模樣是跟著跑了有一會兒了,氣喘吁吁,臉色都變了。 章哲不明白他有什么事,可也不能叫花轎停了,就為了同杜藤說兩句話。他四下一看,杜葉也不在,但杜藤又確實急得不行,不停的朝他打手勢,章哲也頗為無耐。他心說,你要真有急事,沖出來不就成了?再不合規矩,這光明正大的說話也比在這瞎比劃強。 杜藤也不知是秒懂了章哲的意思,還是自己蹦跳無效,只得另尋良策,很快就瞧不見他的身影。 章哲只好吩咐轎夫:“走慢點?!?/br> 轎夫也就應一聲“好嘞”。橫豎主家出銀子,當然是主家怎么吩咐怎么來。章哲勒馬,等轎子靠近,他跳下馬,將喜娘等都摒退到一旁,扶著轎欄問姜辛:“你怎么樣?還好吧?” 姜辛手里抱著個蘋果,其實是不能說話的。她只好微微將轎簾挑開了一點,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 章哲看她那緊張的模樣,不由的微微一笑,想著紅蓋頭下,姜辛說不定早就一臉的不耐煩,卻還要裝模作樣,謹守俗規,便寬慰她:“別著急,再有小半個時辰就到了?!?/br> 姜辛點點頭,手一松,轎簾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