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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高挑而清瘦的身影,斜靠在墻壁上,黑色隊服和白色石膏形成奇妙的對比。 “給你的?!盧把一個沉甸甸的文件袋塞到他手里,剩下的一個留在自己手里,“決定權在你,我不能干涉?!卑⒁广读艘幌?,隨即明白了文件的內容,他伸手接過的動作明明很快,卻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么久。R的目光聚焦在他的眼眶內,兩人對視著,一切盡在不言中。第一次在戰隊基地里見面時,他們也是這么對視的。 阿夜當時不敢置信地看著R,始終無法確認高數課上碰見的大學霸就是自己的大神隊友。 這次阿夜嘆了口氣:“我思考一下吧?!?/br> 兩人在寬闊的走廊里擦肩而過,穿堂風掃過綠植的葉片,宗介的耳膜鼓鼓作響。 一個小時后,他的手機震動起來,亮得刺眼的屏幕上只有五個字:“對不起,兄弟?!毕碜曰粢钩?。世界忽然安靜下來,一切塵埃落定的感覺,原來是這么孤獨。 與此同時,顧悠悠也在把努力工作的事情付諸實踐,一向不參加商業活動的她破天荒答應下了書城辦的簽售會。碰巧簽售會地點定在A大圖書館,活動結束后她就順便回了趟中文系的教授辦公室。 沒過多久湛藍的天空就變得陰霾,巨大的云塊低沉得快要壓到地面上來,空氣更是悶熱難耐,這種天氣,半小時內不下暴雨她就不姓顧。事實證明,沒到十分鐘窗外已經滂沱大雨。 反正都沒帶傘,她索性就在辦公室多留了一陣,和教授寒暄舊事。雨聲鋪天蓋地,面對面說話都要扯著嗓子。正說到寫作的事兒,電話響了,她說了聲抱歉,就到走廊上去聽電話。 混合著嘈雜的雨,宗介的聲音有點?。骸澳闶窃贏大中文辦公室那邊嗎?” “嗯,怎么了?”顧悠悠在空蕩蕩的走廊里踱步,不知道為何很是不安。 宗介扯了扯嘴角,遠遠注視著樓道里徘徊的身影,像看著整個世界:“沒怎么,看到你之前發的說回去看看的信息了,打電話問問你在哪?!?/br> “不?!睂Ψ降恼Z氣很堅定,“跟我說說吧,怎么了?” 接著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聽筒里只剩下喋喋不休的暴雨,隱隱約約有水珠敲擊在水泥上的清脆聲音。宗介可能是覺得瞞不過去了,于是如實相告:“今天我和霍夜辰收到轉會邀請了?!?/br> “轉會?”顧悠悠反應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轉會是職業選手的日常cao作,去別的俱樂部效力以謀求更好的成績或者更高的收入等。在Ruin這種低迷的狀態之下,別的俱樂部顯然爭先恐后地想挖走兩座寶山。 她問:“轉會去哪里?” “NDB?!卑?,Ruin曾經的死對頭,如今無論哪個賽事都在奪冠熱門的隊伍。 “那你準備轉嗎?”顧悠悠問得小心翼翼,她其實知道以宗介的脾氣絕對不會轉會的,他對Ruin有一種近乎強迫癥的執念,尤其是在這個戰隊毫無征兆地跌落神壇之后,讓它重回巔峰,幾乎成了宗介最大的愿望。 這種執拗就好比面對著病入膏肓的老人,你明明知道已經沒有挽回的可能,卻還是忍不住傾家蕩產想要救他??赡苁且驗轲B育之恩?可能是因為日常夜久有了感情? 宗介不知道,可是他覺得如果不是Ruin站在領獎臺上,冠軍就不能算真正的冠軍。 他答非所問:“霍夜辰轉會了?!?/br> “噢,我很遺憾?!彼坪跤幸凰查g的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那種欲言又止的尾音,讓人有種話里有話的錯覺。 “你想我轉會?”宗介讀出了她猶豫背后的含義。 “不是,我只是覺得……”顧悠悠咬唇,糾結著要不要說出口,“我只是覺得你現在的隊友配不上你的付出,而且阿夜這次走了以后的路會更艱難。轉會的話,發展會更好,三次大滿貫缺的最后一個冠軍,也許能填補上也說不定?!?/br> 宗介這次用了陳述句,語氣正常:“你想我轉會?!?/br> 她說的是實話,轉會百害而無一利,無論怎么看都是最理智的選擇,然而他卻固執己見地不愿意。沒有原因,對話有些僵持,顧悠悠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說出了她的隱含之意,反倒讓她沒有任何回話的余地。 “你也想我轉會?!彼陔娫捘穷^嘟囔,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顧悠悠來回步伐的頻率在上升,她頭頂上的燈也在搖搖晃晃,像是在幫忙著急。宗介這說話的口氣絕對不對勁,有種莫名其妙的失望,有種孩子氣的抱怨,更有一種心如死灰的視死如歸。 這樣的口氣很平靜,卻讓她膽戰心驚。 本來想說“晚上回去我們談談吧”,卻在抬眼的剎那間愣住,然后口齒不清地沖電話里喊:“你就站在那里別動,等我十秒,就十秒”隨即撒腿就用百米沖刺的速度往門口沖。 顧悠悠邊跑邊招呼他:“你干嘛站在外面淋雨?進來啊?!?/br> 宗介石雕一樣矗在辦公樓門口,整個人毫無遮蓋地暴露在漫天大雨之下,染上那股悲傷的潮濕氣息。他看上去很落寞,渾身濕透,只是脊背筆直,似乎凝固在了飄搖的雨里。 “有什么先進來說!站外面這樣會感冒的!”她急了,使勁去拉他的衣袖,手指碰到濕淋淋的衣服,單薄的布料下是一具緊繃的軀體。 宗介沒有動,反倒是小聲說:“我以為你會和我說,無論我做什么決定都支持我,不轉會也能拿冠軍?!?/br> “我沒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鳖櫽朴谱⒁饬σ琅f在如何讓他少淋雨上,點著頭又拽他到屋檐下面來,可是女孩子力氣哪里有那么大,她很用力了,他還是一動不動,只是看著她。 最后顧悠悠索性往前邁步,和賭氣的他一起淋,卻在前腳剛伸出去的時候,反被他伸手不輕不重地推了回來。力道不多不少,剛好制住她,但是意味很明顯:你就在里面待著。 她焦急萬分而無可奈何地回應他目光,他的眼睛不再黑白分明,還有淡淡的猩紅色從四面八方延伸出來,雨水順著線條清晰的五官往下滴,挺拔的鼻梁依舊,睫毛上下翻卷,之間全是混沌的霧氣。 “我以為你懂?!弊诮橛终f,“你打過職業的,我以為你會懂那種感覺?!?/br> 顧悠悠啞口無言,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又看了她一會兒,原本推她回去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手背蒼白的皮膚下青色的脈絡格外清晰,骨頭的輪廓清晰地凸起,用力而克制,略微顫抖。她被握著,并沒有痛感,只是被他的手覆蓋的部分有些溫熱,片刻之后, 涼了。 宗介收回了手,慢慢地往后退去。兩個人距離大概一米時,他轉過了身,邁開步伐往前走去,速度快得驚人。 顧悠悠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