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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 一劍刺出,削去她的鬢角。 “替他刺的?!?/br> 禾黍點點頭,扶著樹干爬起來,用力擦干了眼淚。 謝長生不再理她,專心眺望著河水的盡頭。 站在這里可以看得更遠,沐洲城四四方方一覽無余,城北是老宅子,青灰瓦,泥坯墻??h衙旁邊有座尖塔,好像是座廟宇。城南都是新宅子,最大那個是謝家的府邸,旁邊還有一間書院,房間供著孔子。 天色漸漸暗下來,雨不知何時也停了。穿過茂密的葉子,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明月。城里一片漆黑,沒有半點燈光。 鐵鋪隱在林子里,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謝長生冷冷地坐在一邊,擦拭著自己的劍。 禾黍愧疚地說:“我們……” 她咳了一聲:“我們去找三叔吧?!?/br> 他沒有回聲,不知道聽見了沒有。禾黍喊道:“我們從樹上蕩過去?!?/br> 他莫非是鐵了心不再理她,依舊沒有回應。 “我……” “噓!”謝長生對著不遠處的一棵樹,說,“那里?!?/br> 禾黍順著他的眼神望去,葉子里恍惚可以看見三叔的青色衣服,這才安心了些。 “你終于肯跟我說話了?!?/br> 又沒有了回應。禾黍躺在粗壯的樹干上,側身哼著歌,是那日在地牢里聽到的搖籃曲。 算起來,他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我師父有個秘密,連表哥也不知道,”禾黍笑著自言自語道,“她燉魚的時候,要先煎兩塊肥rou,等豬油化開了再放魚。這樣煮出來的rou很肥很潤?!?/br> 謝長生淡然道:“我不餓?!?/br> “長生,”她堅定地說:“我錯了。我應該盡醫者的本份,找到解尸毒的辦法?!?/br> “還想著救你王濟陽?” “不,我是想……若表哥和師父還在,他們一定會這樣做的?!?/br> “嗯?!敝x長生皺眉不語,他們那么辛苦地采了星星草回來,不過好像都沒什么用。說不定尸毒真的無解,即使有,也要用百草一一嘗試,他們時間緊迫哪里那么就能試到對的那個。 禾黍愧疚地說:“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起來,戰國時有位名醫,叫姜陣,他記載過一種病,得了之后皮膚潰爛,要靠食人肝血續命,還會傳染給被咬過的人,當時有人建議齊王建一支這樣的軍隊,一定可以橫掃六國?!?/br> “后來呢?” “后來始皇焚書坑儒,所有記載都被付之一炬了。但想想一定是治得好的,不然咸陽豈不是到處都是行尸了?!?/br> 可是這都是幾千年之前的只言片語,聽著也沒什么用。 謝長生說:“回京詳查?!?/br> “嗯?!?/br> 禾黍不知他們還能不能走得出去,但見謝長生心心念念想著京城,笑著說:“火器營是不是不來了?!?/br> “他們令行禁止,一定會來的?!彼蚝铀谋M頭望去,水綠如藍,波瀾不驚。河水之上,一輪明月,漫天繁星。 他們一定會來的? 禾黍望向蒼穹,星星明暗交替,諱莫如深。這萬里之外的東西,真的能決定人的命運么?她長嘆一聲,自己心里的痛苦,在它們看來是那么的卑微啊。 “這是什么星宿?” “角宿?!?/br> 聽不懂…… 她又指著另一顆說:“這是什么星,好亮?!?/br> 他不再答話了。禾黍解釋道:“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入夜特別早?” 現在是盛夏,黑夜只有四五個時辰,剛才他們跑出來的時候是正午,走了兩步怎么就到了傍晚,而現在的天色看起來就像子夜。 他也察覺了,說:“月相走的是有點快?!?/br> “嗯……”禾黍盯著他的側臉說,“其實你給自己算過的吧?” “一次?!?/br> “結果怎樣?” 他避而不答,淡淡地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螻蟻的悲歡離合,日月星辰又怎么會關心。偶爾能推演出一二分,已經不錯了?!?/br> 禾黍又問:“哪一顆是我本命星?” 謝長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剛才那句話好像白說了。 “你可不可以幫我也算一次……” 猜到他不肯,禾黍把掌心遞過去,幽幽地說:“看手相也行?!?/br> “沈醫官!沈醫官!”謝瑩草她們在的那棵樹突然亂擺起來,謝二小姐探出頭說:“沈醫官!你在哪里呀!” “怎……” 謝長生突然在她背上用力一推,把她蕩了過去。 哎喲!也不提前說一聲!速度太快,樹枝撞在她臉上,劃出幾道血口子。 “沈醫官!”謝二小姐腐爛得又厲害了些,臉上白骨嶙峋,聲音也漸漸啞了。 “怎么了?” “他……他醒了!” 三叔眼皮波動,好像快醒了,禾黍忙搭在他脈搏上:“不大礙?!?/br> 真正的謝瑩草淡淡地說:“三叔本身就懂醫術,用不著沈醫官過來。濟陽呢?” 禾黍不知如何作答,低頭假裝查看復刻人的傷勢。腐壞的速度真快,這樣下去豈不是要變白骨了。 謝長生也蕩過來,用劍一抵,穩穩地落了地。他看見謝二小姐這個樣子,也有些詫異。 “是啊,王醫官呢?” 禾黍不知怎么答,支支吾吾地說:“他……” “他去附近的船里找點藥材?!?/br> 她們還要問,禾黍默默點點頭,指著茂密的蘆葦蕩:“就在那?!彼椭x長生對視一眼,分明在說看你要編到何時。 “咳!咳!”三叔翻了個身,踩落幾片樹葉,禾黍忙扶住他。她身材緊致,裹在破破爛爛的被單里,肩和腿都露在外面。謝長生把她往身后一拉,行禮道:“晚輩謝長生?!?/br> 謝二小姐和謝瑩草也一齊行禮:“三叔?!?/br> 他一覺睡到現在,連前幾天罩哥把他抓地牢候審都不知道。 “哦,”三叔伸展了一下,“有東西吃嗎?” 他嗓音沙啞,還在變聲期。 謝二小姐笑道:“有樹葉?!?/br> 三叔看見兩個謝瑩草,非常高興!笑道:“哇!真的一模一樣!瑩草,三叔送你的新婚賀禮,你可喜歡?” 謝瑩草冷冷地說:“不?!?/br> “怎么?四妹不是常說么,女子嫁人以后就要做飯洗衣cao持家務什么的,還不如家中的仆人。我送一個復刻人給你,日后有人替你服侍夫君,還有人替你生孩子,不好嗎?” 她還是冷冷地說:“不必。而且三叔,你看不出她哪里怪怪的么?” “哪里怪?” 她一半臉都要掉下來了,三叔還沒發現么... ... 事不宜遲,禾黍開門見山地問:“三叔,這行尸的毒,可有解藥?”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夜做